() 從內宮到外宮來回一趟的功夫,日漸向西,已到了黃昏之時。
今日寒食,紹梁帝特意在宮中為祭祖而擺了宴。
宮中的大小妃嬪一一入席。如今宮中無皇後,但妃嬪不少。有三妃九嬪十二美人,三品之下的女子更是數不勝數。
德妃賢妃落座,看著許久未見的淑妃邢依萱在宮女們的攙扶之下才有緩緩落座。
賢妃以團扇掩住一抹諷刺,語氣含笑著問:“喲,妹妹這還病著,今日怎還出席呀?”
德妃也似是麵帶關切,附和著說:“就是啊,萬一病得更加厲害了,那可怎麼辦。”
邢依萱咬著牙含笑謝過兩位姐姐關心,心裡卻恨的咬牙。她已三個月未曾見到皇帝了。若是再不來參加晚宴,怕是皇帝會徹底將她忘了。
宮中的女人從來沒有常勝不敗的,就如同那四季的鮮花。開完一季,還有下一季的繁華等著帝王去采擷。
若是她自己不主動爭取,就算是貴為淑妃,也會被新人擠下去。
“陛下駕到——”
眾妃嬪皆俯身跪拜,等她們再次抬頭之時,才看到紹梁帝旁邊那位風華出眾的女子。
這,這不是一年前入宮,得罪了幾位娘娘的婉才人?她不是已經被貶到冷宮了嗎?怎麼今日會出現在這裡?
邢依萱在看到餘婉的一瞬,臉上血色儘褪,慘白如紙。
沒有參與去年之事的眾妃嬪們隻是因那人之貌而心生嫉妒。而參與了陷害之事的幾人則都和邢依萱想法一致:她們就算是拚儘全力,也絕不能讓餘婉得寵!
紹梁帝直接將嫵帶到自己身邊落座,更是看得底下的妃嬪們嫉妒萬分。
嫵才不去管那些女人們青白紅綠五彩繽紛的臉色。今日寒食節,為了祭祀不能大興歌舞享受美食,真是無趣的很。
若不是為了刺激顧煊昱,她才懶得陪著這群人演戲呢。
嫵抬眼掃過底下的眾妃嬪,隨即有些不安地對著紹梁帝說道:“陛下,妾坐在此處,恐不合禮數。”
紹梁帝親手給嫵斟了一杯酒,說道:“朕的後宮,讓你坐在此處便安心坐在此處。無需他人置喙!”
紹梁帝說話的時候掃過底下正欲開口的淑妃。邢依萱看著平日裡一向溫和的帝王那冷淡的眼神,便不敢再開口說話了。
酒過三巡,紹梁帝放下酒杯,輕輕執起嫵的手,對著底下的妃嬪們說道:“正好趁著今日,朕要立餘婉為貴妃。以後,婉兒就同你們是姐妹了。”
此話一出,底下嘩然。
雖說妃子都是正一品,但是貴妃乃四妃之首,是最有可能成為皇後之人,這也是祖上的規矩。
話音剛落,德妃第一個極力反對:“陛下,這實在不合禮數啊!”
“是啊是啊,餘婉妹妹並無過人的賢德,不能如此越矩。這實在是壞了規矩,會讓人恥笑呀!”
一向端方的賢妃也失了以往那不爭不搶的淡然,趕緊隨聲附和。
賢妃德妃表態之後,其餘妃嬪也跟在後麵紛紛反對。
嫵拈起一顆不屬於這個時節的紫晶葡萄,放入口中細細品嘗,一邊欣賞下麵諸人各異而十分精彩的神色。
禮數?規矩?那是用來約束世人,而不是她。
她喜歡做的呀,就是打破彆人的禮數,壞了彆人的規矩。讓人愛而得不到,恨而殺不了。
紹梁帝聽著底下議論紛紛,更加惱火。他猛的將酒樽擲在桌上,下麵頓時安靜了一瞬。他疾言厲色地說:
“夠了,都給朕住口!朕的後宮,難道朕還做不了主嗎?朕要封誰就封誰!我看誰敢反對?”
“陛下,當慎言。”
大殿之外,那獨特的低沉之音傳來,直入人心。眾人聽到聲音,紛紛回頭看去。
邢依萱聽到這聲音,猛地一顫,差點軟倒在地。還是她的貼身婢女扶了她一把,才沒有倒下。
其餘妃嬪們看著那玄色衣袍之人緩步上前,那人既不跪拜,也不行禮。就站在這清頤殿的正中間,目光直視陛下。
妃嬪們皆退後低頭,不敢與他對上視線。
她們都出生名門貴族,仗著家世,齊心起來敢諫言反對陛下,卻唯獨不敢對上這個人。
隻因普天之下,隻有一人,因功高震主,朝野皆服,從而特意被皇帝赦免,無需行禮。
此人,乃東西兩廠,廠公之首。大小官員,把柄在握。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紹梁帝眯起眼睛,頗有些不愉的看著來人:“顧愛卿此話何意?這不是朝堂之事,是朕的私事!難道你還想越俎代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