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畢竟之前兩次短信,對方都毫無回應,結果剛放下手機,屏幕就亮了起來。
戴蒙回複,【好。】
知道惡魔厭惡陽光,方灼特意將吃飯時間定在晚上八點,這時候太陽已經徹底下山,是夜行生物開始出沒的時間。
戴蒙如上次用餐時一樣,穿著服帖精致的西裝,踩著錚亮的皮鞋,黑色的頭發梳至腦後,禁欲的氣息更濃了。
在盧鬆眼裡,戴蒙還是那副丟在人群中就找不出來的普通長相,隻是比之前的糙漢形象更乾淨了些,沒那麼邋遢,其實男人身上最打眼的,還是那身衣服。
從袖扣的標誌能看出,這是出自歐洲一家非常老派的手工高定。
他悄悄給方灼發了個短信:【糙漢大哥很有錢哦,西裝少說六位數。】
方灼知道盧鬆眼光奇高,沒對糙漢這個稱呼發表意見,不過他也看出來了,戴蒙絕對是一個對生活品質很講究的惡魔,為了讓大佬吃得開心,他今晚勢必要大出血了。
吃飯地點是一家當地有名的餐廳,方灼肉疼的為戴蒙點了一份最貴的招牌菜,自己隻是要了最便宜的。
盧鬆看他最近經濟拮據,也沒打算宰他,和他要了同樣的東西。
為了助興,方灼特意點兩酒。
辛辣的液體入喉,沒多久方灼就感覺頭腦發熱,渾身發燙,這具身體對酒精敏感過頭了,竟然碰一點就醉了。
戴蒙看著他紅撲撲的臉,說,“倪可,你喝醉了嗎?”
盧鬆把手放在他眼前晃了晃。
方灼眼睛霧蒙蒙的,有些呆滯,嘟囔道,“我沒醉,我還能喝。”
最終是戴蒙去付的賬,盧鬆則留在原地。
他吃力地將方灼扶起來,看了眼結賬台,壓低聲音說,“我知道你沒醉得那麼厲害。”
方灼沒想到盧鬆眼睛這麼賊,哼哼唧唧,沒正麵作答。
盧鬆搖了搖頭,感歎道:“看不出來你這麼套路,哥給你助攻。”
於是等戴蒙一回來,他就把人推了過去,“我跟朋友還有約,你們先回去。”說完迅速攔下一輛出租車,鑽得比兔子都快。
戴蒙一手扶著青年的手臂,一手扶著他的肩膀,讓他依靠著自己,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很快,管家就把車開了過來,繞下車幫兩人打開後座車門。
方灼的眼皮子抖了下,認出居然是那位燕尾服大叔,這恭敬的態度,哪像是對待侄子,分明是在對待雇主或者上司。
兩隻都是戲精。
管家幫著一起將青年塞進後座,戴蒙剛要轉身,西服外套就被人用力攥住。
車裡傳來不安的囈語,“彆走……你彆走……”
“卡佩先生,不如您坐後麵。”管家建議。
戴蒙看著拽住自己衣角的手,很用力,以至於白皙的手背上靜脈繃起,實在不像醉得不省人事的人,該有的樣子。
方灼悄悄虛開眼睛,發現男人似乎正在觀察自己的手,嚇得抖了一下,緊接著就聽見一聲輕笑。
“槽槽槽,他笑什麼?”方灼快嚇死了,這是餡兒漏了麼。
233說,“……回去以後你放棄演戲吧,真的。”
方灼說,“你這是對我的侮辱。”
就在這時,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往裡推了一下,戴蒙挨著他坐進後座。
方灼的腦袋仰靠在椅背上,隻需要睜開一點眼,就能看見男人修長的後頸。
後頸上黑發微微曲卷,絲綢一般的光澤,也不知道平時怎麼護理的,方灼重新合上眼睛,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高超的演技,已經被正前方的後視鏡給出賣光了。
隨著汽車發動,他的身體開始一點一點的傾斜,最終靠在了男人的肩上。
戴蒙低頭看了眼青年每隔幾秒就顫抖一下的睫毛,抬起手捏了住青年的下巴,“倪可。”
方灼嗯了一聲,沒睜眼。
戴蒙說,“還好嗎?”
方灼乾脆不吭聲了,一副我已經醉死得不能再死的模樣。
戴蒙安靜的讓他靠著,不多時,車子停了下來,管家替兩人打開車門,戴蒙率先走了下去。
方灼現在是醉死狀態,不能動的,隻能祈禱男人彆把他一個人扔在車裡。
他在心裡數秒,從一數到一百,站在車外的男人才終於伸手,將他抱了出去。
方灼軟趴趴摟著男人的脖子,額頭在鎖骨上蹭了蹭,含糊地說,“戴蒙我們到家了嗎?”
戴蒙有片刻的失神。
從創世之初,他就一直居於黑暗,光明和溫暖是離他最遙遠的東西,更遑論是被人類賦予了責任和愛的“家”。
方灼的耳朵貼著男人的胸口,除了沒有體溫,也沒有心跳。
他佯裝剛剛醒來,懵懂的看了眼四周,晃著兩條腿想要下地。
戴蒙將他放到地上,抄著手站在後麵,看著青年撅起屁股,歪來扭去的爬樓梯。等到對方爬到一半,他抬腳走過去。
方灼演的正起勁,就聽見背後響起了腳步聲,一下一下,就跟踩在他心上似的。
他心裡一慌,手腳發軟,沒支撐柱,整個人都趴在了樓梯上,膝蓋傳來絲絲疼痛,低頭看,破皮了,滲出一點血絲。
戴蒙居高臨下,垂眼看著他的膝蓋,“流血了。”
沒有啊,隻是滲血而已,不會血噴如注,讓你失望了。
方灼伸手拽住戴蒙的褲子,想要借力站起來,被男人給揮開了,他又去抓樓梯護欄,又被男人給截住了。
方灼:“……”
哥哥你這是鬨什麼鬨啊。
在酒精的作用下,方灼的眼睛霧蒙蒙的,他疑惑的看了看手心,又仰起臉含糊說,“柱子太調皮了,我抓不住呢……你能扶我一下,再送我回房間嗎?”
戴蒙彎下腰,掐著他的臉,“回你的房間,還是我的房間。”
方灼:“……”
想到對方褲子裡的大殺器,方灼臉也不想要了。
他假裝沒聽見男人的話,再次伸手拽住了他的西褲,張嘴就喊,“爸爸你能抱抱我嗎,我起不來了。”
說完又覺得叫爸爸太羞恥,乾脆又喊了句媽媽。
戴蒙盯著那張潤澤的嘴唇許久,終於屈尊紆貴的彎下腰,把人抱了起來。
方灼不但抱了老虎大腿,還喊了老虎爸爸,他擔心自己會騎虎難下,果不其然,戴蒙直接把他抱回了自己房間!
房間沒有開燈,黑得嚇人,他甚至無法看見戴蒙的位置。
小黑屋呢,這是要弄死他的架勢吧。
方灼哆哆嗦嗦的摸黑往前方爬去,剛摸到床邊,就聽見黑暗中傳來男人的聲音,“不裝了?”
“……”你這樣直接拆穿真的很容易讓人下不來台,情商負分,方灼不高興的抿了下嘴。
寬厚的手掌覆上他的後頸,緊緊扣住。
方灼被凍得縮了一下,覺得自己還能在拯救一下,“水,水呢,我想喝水。”
話音剛落,男人的手就掐著他的下巴抬起來。
溫熱的液體由上往下,倒入他的嘴裡,還有一些順著臉頰和脖子,流進了衣服裡。
方灼被水給嗆了,推開男人的手,撐著床痛苦咳嗽起來,惱怒道,“你有毛病是不是。”
啪的一聲響指,黑暗的四周燃起了蠟燭。
戴蒙單膝跪上床,拎著青年的後頸將人提了起來,肯定地逼問,“你知道我身份的。”
方灼搖頭,“我不知道。”
男人眼睛一眯,方灼立馬改口,“我知道一點,不,是一點點。”
戴蒙眼眸深諳,英俊的臉上掛著令人毛悚然的陰冷笑意,“知道你還引誘我。”
你現在能馬上愛上我,然後再給我一個吻,我立馬滾蛋,誰傻幾把想往你麵前湊啊。
方灼心裡的悲傷逆流成河,結結巴巴地說,“我,我隻是喜歡你。”
“喜歡?”看著青年瑟瑟發抖的樣子,男人嘴角扭曲的笑意更深了,“知道喜歡惡魔的代價嗎?”
“……”
“把你的靈魂交付與我,由我支配。”
這他媽是要弄死我的意思嗎?方灼焦急的在心裡呐喊。
233的聲音也在抖,“好像是的……”
搞什麼我隻是想跟你談個戀愛而已,為什麼要這麼凶殘,方灼聲音微弱,“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我會將你的靈魂與身體剝離,然後將其與我融為一體。”戴蒙的聲音輕緩低沉,方灼卻覺得,他更像個惡毒的拐賣犯。
媽耶,這個老大叔好可怕,方灼扁了扁嘴,“我還不想死。”
戴蒙陰鷙的眯起眼。
燭光下,青年眼睛濕漉漉的,嘴唇顫抖,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想要看看這雙漂亮澄淨的眼睛,哭起來究竟會是什麼樣子。
“我們來做個遊戲。”戴蒙說,“如果你能逃出這片黑暗,我就放過你。”
方灼鬆了口氣,逃跑嘛,他最在行了。
他問,“如果我輸了呢?”
戴蒙說,“靈魂和身體,你必須給我一樣。”,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