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道窄小, 兩人隻能一前一後, 方灼走在前麵, 默默側頭看了眼無聲無息跟在身後的人, 暴躁的問係統, “你剛剛為什麼不提醒我!”
233很無辜,“誰讓你油門踩那麼快。”
“這跟你提醒我並不衝突!”
“萬一你著急, 不遵守交通規則調頭怎麼辦,那是直行車道。”
“……”
“所以說任何時候都要保持平常心,一帶情緒,腦子就容易出問題。”233悠哉悠哉的,還帶了點歎息。
方灼:“……”
雖然不想承認, 但阿三哥說的真的好有道理。
“到了。”
身後傳來提醒,方灼就像被下了定身咒,停下來。
眼前是年久生鏽的防盜門,和已經褪去喜慶顏色的“福”, 他感覺邢森從後麵側著靠過來, 修長的胳膊越過他, 將鑰匙插到鎖孔中。
隨著防盜門被推開, 發出吱呀的刺耳聲。
方灼的視線穿過不斷拉大的門縫,落進客廳,裡麵的所有家具蓋著白色防塵布, 空氣中似有灰塵在飛揚。
邢森沒有理會發愣的男人, 徑直走進去, 背對著門口說, “不想進來看看?”
方灼哪敢說不想,光屏上的紅2閃得他都要崩潰了,彆說是進門,就是地獄他也得進。
他前腳剛踩進去,防盜門就被風給吹著重重合上,阻隔了屋外的一切聲響。
邢森走到沙發前,掀開白布坐下。
不等發話,方灼非常自覺的,在距離他半米的位置也坐了下,兩人誰也沒說話,像是在無聲的較勁。
不到兩分鐘,方灼就開始受控製地抖腿。
他尷尬的把腿壓住,率先打破沉默,“你帶我來是……”
邢森的嘴角勾起來,打斷他,“滿足你的好奇心。”
說完他拿出手機,點開監控的視屏放到茶幾上。
方灼看到屏幕裡有個蠢兮兮的人,正歪著腦袋,盯著邢家的防盜門癡癡地看。
“阿三哥,那個長得好像我。”
233,“就是你。”
方灼的內心翻江倒海,太雞賊了,竟然在外麵裝監控!
這視頻就像麵照妖鏡,將他的麵子、裡子都給照沒了,好不容易,方灼才抑製住臉上不斷上升的溫度,勉力維持住人設。
“想必你對當年的凶殺案已經有所了解了。”邢森慢條斯理地說道“由於凶手一直沒抓到,我特意在外麵裝了針孔監控,定期查看,幾年來一直沒有收獲。”
邢森把手機收回,關了視頻,“沒想到這次竟然有意外之喜。”
方灼:“……”
彆說了,粑粑心都要跳出來了。
方灼窘迫,“調查你隻是想更多的了解你,邢森,我覺得你過得不快樂。”
邢森突然看過來,淩厲的眼神刀子一樣,戳在方灼臉上,“我能相信你嗎?”
為了顯得自己夠沉穩,方灼可以壓低了聲音,“能。”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邢森眼底閃過嘲笑,“憑你突如其來的示好嗎,我的爸爸。”
爸爸兩個字咬得很輕,沒有親昵,是譏諷。
方灼心想,不如我叫你爸爸吧,緊要關頭撒個嬌,掉幾滴眼淚,說不定就能混過去。
哪像現在,廢了這麼大的勁兒,信任值沒拿到就算了,還把好感度給刷成負數了。
不行,我是個堅韌的人男人,不能被現實打敗。
任何時候都要努力抗爭和爭取。
於是方灼迅速醞釀感情,眉頭緊皺,猛地站了起來,“邢森你有心嗎?這段時間我怎麼對你,你心裡沒點數?”
邢森同樣也站了起來。
方灼嚇得差點後退,不愧是大佬啊,才這麼丁點大,氣場就這麼強了。
惹不起惹不起。
“我他媽這段時間對你的好都喂狗吃了!”方灼扔下話,憤怒衝出門去。
跑到一半還抽空問係統有沒有追出來。
係統說沒有,方灼隻能硬著頭皮衝下樓,開車走了。
他把車子開出小區,找了個既隱蔽,又能觀察到小區門口的地方停車。
邢森大概是在回憶往昔,直到天黑都沒離開,方灼餓得要死,隻好下車去買了份開封菜。
剛回到車上,手機就響了。
看著上麵不斷閃爍的名字,方灼輕嗤一聲,直接給掛了。
電話掛斷不到三十秒,又響了起來,他懶洋洋的接通,“有事?”
宋光躍努力掩蓋住聲音裡的不悅,“剛剛忙什麼呢,怎麼掛我電話?”
方灼說,“不想接唄。”
宋光躍停頓了下,“還在跟我鬨脾氣?”
鬨你妹,方灼被那頭溫柔的語氣搞得沒什麼胃口,把雞塊放下,“有話就說,有屁就放。”
宋光躍從來沒被陸潯這麼懟過,聽到這樣粗俗又嫌棄的話,差點就炸了,停頓的時間明顯比之前更長,語氣也變得硬邦邦的。
“你到底怎麼了,有話可以直說。”
方灼翻了個白眼,他實在是不明白,宋光躍又不喜歡陸潯,為什麼要把人這麼吊著,為了接近陸家嗎?
“我上次已經把說的很清楚了,你如果沒聽懂,那我在重複一遍。”方灼換了個手拿電話,咬著吸管喝了口可樂,一字一頓的說,“我現在厭倦你了,看到你就煩。”
這話剛落,電話就被掛斷了。
方灼看了看屏幕,臉上是大寫的爽。
還沒爽完,就看見邢森從小區裡走了出來。
他故意又多等了一下,把車開過去,搖下車窗,冷著臉對邢森說,“你奶奶讓我來接你。”
陸媽媽絕對是個殺氣,隻要搬出這三個字,邢森多少都會軟化一點。
果然,冷麵少年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方灼把另一份打包的開封菜推過去,淡淡道,“家裡飯點早就過了,今晚吃這個。”
邢森猶豫了下,最後還是解開了盒子。
方灼的嘴角勾了勾,心裡開始放禮花。
看來演那麼一場還是有效果的,至少信任值閃爍的頻率慢了下來,說明少年的心裡的天平正在傾斜。
愉悅的握緊方向盤,正準備轉彎,有輛電瓶車突然從側麵衝了出來。
方灼嚇了一跳,下意識將方向盤反向轉動,車子直直朝著路邊的綠化帶撞去。
這時候踩刹車已經來不及了,車子撞上障礙物的同一時間,他迅速探過身,把邢森的死死按進了懷裡。
一陣猛烈的撞擊,擋風玻璃被震碎,玻璃渣子飛濺過來,車子也被迫停了下來。
邢森的頭埋在方灼的頸項,大概是受驚嚇過度,他渾身的肌肉僵硬,竟然在發抖。
方灼解開安全帶,用鑰匙把彈出來的安全氣囊劃破,終於有了足夠的施展空間。
他溫柔地拍著少年的後背,輕聲說著,“沒事了,隻是一場小意外。”
邢森的情況沒有絲毫好轉,依舊在發抖,方灼注意到他的胳膊,筋肉緊繃得不正常。
他將少年從自己懷裡推開,掐著他的臉頰轉向自己,“你怎麼了?”
邢森的眼眶通紅,眼睛裡是明顯的恐懼和憤怒,他張了張嘴,聲音嘶啞的說了句什麼。
方灼沒聽清,把耳朵又貼近了些,“你剛剛說的什麼?”
“誰他媽讓你救我!”邢森突然大吼出來,表情猙獰扭曲,猛地一把推開麵前的男人,開門衝了下去。
啥情況,嚇瘋了?
方灼眨了眨眼,覺得不對勁,邢森的心理素質不會這麼差。
蹙眉想了好半晌,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小崽子應該是想起當初父母為了救他,將他強行鎖在房間的事情。
正打算下車追人,窗外響起了敲擊聲,是交警趕到了。
他下車,給陸炎打了個電話,讓他派人來處理下事故賠償問題,等做完交警的筆錄,邢森早就沒影了。
沒辦法,隻能一遍遍的撥打兒砸的電話。
無一例外,沒人接。
方灼回家換了輛車,順便跟陸媽媽說了一聲,自己要帶邢森出去玩,要很晚才能回家。
北市人口眾多,城市麵積大,找人就像是大海撈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