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抱著人進門的第一時間,邢森就驚醒了。
看著被輕放到床上的男人, 頭疼的揉了揉額角。
影子能脫離主人, 自主行動這件事, 他也被嚇了一跳,幾乎查遍了整個網絡,也找不到相關的現象。
匪夷所思的是, 影子被融入了他的部分意識, 它了解主人的想法和渴望, 受到主人製約的同時, 也有一定的自由。
譬如現在,邢森隻是在睡前, 回憶了下陸潯帶兔耳朵的畫麵, 想要抱抱親親, 結果影子就真把他給抱過來了。
見主人沒有動作,影子用那雙薄如紙片的手,將人往床的另一邊推了推。
方灼睡得迷迷糊糊,順著力道一翻身, 就滾進了邢森的懷裡。
邢森繃著臉, 他對男人抵抗力正在逐日下降, 隻是單純的肌膚相貼, 就會迅速起反應。
他想把人抱回去,結果一聞到男人身上淡淡的檸檬味, 立刻動搖。
邢森抿唇, 影子會意, 立刻縮小成為一團,消失了。
方灼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感覺渾身酸痛,特彆是胳膊和腿,像是被人給綁了一晚似的。
他揉著胳膊,低頭看了眼,手臂上方的皮膚上竟然有幾條紅色的,手指寬的壓痕,就是被人給用力抓過。
心裡突然冒出一個猜測。
方灼低頭把衣服撈起來,嗬嗬嗬,又他媽腫了,真是棒棒的。
身體再怎麼敏感,頂多就是激凸,怎麼可能紅腫,他果然還是太天真。
方灼對係統說,“上次醫院小豆子腫起來是邢森乾的吧。”
自己還傻兮兮的掀開被子,讓他鑽進,真是引狼入窩。
沒聽見233的回答,方灼自動歸為默認。
他低頭看了一圈自己的床,又俯下身聞了聞旁邊的空枕頭,沒有另一個人的味道,也沒有睡過的痕跡。
方灼喊,“233你出來。”
他很少這樣連名帶姓的叫係統,知道他可能有些生氣,233也不躲了,“怎麼了?”
“他昨晚什麼時候進的我房間?”
233沒說話,非常含蓄的,發了條信息到方灼的手機上,【是它不是他。】
它這個字就很微妙了。
方灼摸了摸下巴,原來是外掛啊,他想象,一團黑乎乎的影子從門縫爬進來。
方灼:“……”有點恐怖。
接下來一整天,方灼麵色如常,仿佛對自己的異常毫無所知。
邢森看著他胳膊上,被白皙皮膚反襯得鮮豔的紅色痕跡,覺得有點口渴。
他喝了口牛奶,問道,“爸爸,你的手怎麼了?”
方灼說,“小狗抓的。”
邢森愣了一下,不生氣反而還笑著說,“多小的狗?”
方灼盯著他上下看,“像你這麼大的。”
“小狗怎麼抓的爸爸?”說完,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按在紅痕上,正好。
那隻手的手勁很大,將人牢牢桎梏。
邢森問他,“是像這樣麼?”
嗬嗬,果然是你這隻狗爪隻,方灼臉色平靜道,“再不走就要遲到了。”
邢森這才鬆開手,把剩下的早餐吃完。
晚上的時候,方灼特意喝了兩杯咖啡,打算熬夜捉賊,然而影子並沒有出現,甚至連影子的主人也不見了。
邢森的房間空無一人,窗戶敞開,小崽子估計是怕驚擾家裡人,直接翻窗走的。
宋家。
燈火點亮,所有人都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宋震庭大為光火,正指著保鏢們的鼻子破口大罵,剛剛睡得好好的,警報突然響了,他急忙趕到書房,隻看見一道黑影從窗戶上跳了下去。
而保險櫃的櫃門,正大剌剌的開著,如同挑釁。
“是他,一定是他。”宋震庭自言自語的說了一通,一腳踹向其中一個保鏢,低吼道,“都愣著乾什麼,還不去追。”
方灼開車出去找人,沒多遠就看見邢森手裡拿著文件,神色有些不對勁。
他把車停下,“上車。”
邢森看著男人露在車窗外的眼睛,裡麵是壓抑的怒氣和擔憂。
知道自己此刻的臉色不好,眼神凶狠,他迅速低下頭,繞道副駕駛坐了進去。
文件裡是那五個人的全部資料,姓江欠了大額賭債,其餘幾個是亡命之徒,隻要給錢,他們什麼都願意乾。
最讓他憤恨的,是文件袋裡的照片。
大概是拍的太過匆忙,畫麵有些模糊,但地上鮮紅的血和橫陳的屍體在明確告訴他,這就是當初的凶案現場。
照片經過了特殊處理,即便事情已經過去八年,上麵的指紋依舊明顯,應該是其中一個凶手留下的。
除此之外,文件上還記錄了兩個坐標。
邢森控製著心裡不斷上湧的陰暗情緒,大腦卻在唱反調,不受他控製地,不斷想著該如何讓這個幾個畜生也嘗嘗自己父母曾遭受過的痛苦。
他從文件袋裡拿出照片,手指拂過,倒在血魄中的兩人背上、肩上、腿上,到處都是深可見骨的傷口。
那時候,他們一定很痛吧。
卻還是在最後關頭,把他推進了房間。
邢森和父母相處的時間不多,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對他愛就少。
父親在與他的寥寥幾次談心中明確表示過,他們希望自己兒子能當個好人,其次才是有出息。
回頭看了眼認真開車的男人,如果他的手上真的沾上血腥,陸潯會不要他吧……
今天的邢森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沉默。
方灼跟在他身後上樓,在前往三樓的樓梯前猝然停下。
腳下一轉,改變了主意。
他跟在邢森身後進了房間,門一合上,就伸手把人拉住,繞到了他對麵。
“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方灼將邢森的頭按在自己肩上,笨拙的安慰道。
邢森沒哭,低沉的聲音裡是毫不掩飾的仇恨,“爸爸,我想把他們殺了。”
“想把他們的肉一片片的割下來。”
“想把他們的血放乾。”
“讓他們體會我爸媽當時的痛苦……”邢森的聲音很冷,但在最後一句話出口時,尾音顫了下,“陸潯,我是不是很壞。”
方灼摸摸他的頭,“不是,我們邢森是好孩子,比誰都好。”
邢森的手落在方灼腰上,死死攥著襯衣,兩人維持著這種姿勢不知過了多久,安靜的房間裡響起了壓抑的嗚咽。
方灼被哭的心都要碎了,無聲地拍著少年的後背安撫,用自己的肩膀支撐著他。
這一晚,邢森是抱著他睡的,沒辦法,隻要他一動,小崽子立刻就醒,每次醒來都會收緊胳膊,抱得更緊。
方灼胳膊被箍得已經失去了知覺,睜眼到天亮,見眼前那雙睫毛顫動,立刻閉上了眼睛。
邢森醒來,看見男人近在咫尺的臉,情不自禁的又緊了緊胳膊,用下巴蹭了蹭對方的臉頰。
方灼快被勒死了,跟係統吐槽,“我感覺要窒息了。”
233,“你可以把眼睛睜開,讓他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