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家幾個孩子全穿著陳晚做的新衣,不是他們不愛惜,而是他們根本控製不住顯擺的欲望。
陳露給小姐妹們展示著衣服上的蝴蝶結,陳勇陽炫耀地把帽子扣上去又翻下來扣上去又翻下來,陳勇飛被同齡人團團圍住,這件衣服可太稀罕了。
“看歸看,彆扯啊。”陳勇飛今天第一次穿,連動作都不敢做大了。
四人享受著周圍羨慕的目光,嘿嘿,這是我小叔做的,你們沒有。
被眼饞到的小孩紛紛找到自己的家長,扯著他們的衣袖要陳勇陽/陳露小叔叔做的衣服。
眾家長:巧了,我也想。
吃飯時陳晚吸取了教訓,帶著許空山遠離了小孩,跟陳勇飛紮堆坐了。
張誠與趙輝被請到主桌,作陪的是陳前進以及陳四叔等人。
這次沒出現小孩單獨一桌的場麵,畢竟若是沒大人管著,很容易出現兩個小孩為了一塊肉打起來的事故。大人們還稍微矜持一點,畢竟要麵子。
不過陳晚吃飯的速度仍讓他處於弱勢,許空山幫了他便顧不上自己,周梅見此給兩人開了小灶,添菜的時候直接舀到他們碗裡。
在自己家,怎麼添她說了算。
“來,喝酒。”陳前進搬出一個灰撲撲的瓦壇子,揭開蓋,一股混雜著藥味的濃烈酒香從中傳出。
許空山看不見酒壇內部的情形,不過根據氣味大概判斷出裡麵有不下三種藥材。
怪不得德叔經常誇他有天賦,一般人哪有這本事。
“哎喲,這可是好東西。”酒液金黃,陳四叔端起來湊到鼻子下麵猛吸一口,表情美極了,“前進你可真大方。”
普通人家宴客用的都是隨便買的散裝白酒,烈倒是烈,但辣口且容易醉。不像陳前進泡的藥酒,滋味醇厚,即便喝醉了也不會覺得頭疼,而且能祛風濕。
常年在水田裡泡著的莊稼漢子,上了年紀多多少少都有點風濕腰腿疼的毛病,是以陳前進一把藥酒拿出來,就受到了廣大的歡迎。
“小張跟小趙能喝酒吧,整點?”陳前進熱情地招呼著張誠二人,在單獨的小碗裡倒上半碗酒。
張誠和小趙是能喝酒的,彆說藥酒,北方的燒刀子他們也不在話下。
過年嘛,是該喝兩杯熱鬨熱鬨。
陳勇飛雖不在長輩那桌,但顯然他們是不會忘了隔壁桌還有這麼個好大兒的,以及好大兒身邊坐著仍然很紮眼的許空山。
“勇飛,大山,過來喝兩盅。”陳四叔是酒桌上最能活躍氣氛的那種人,他端著酒碗站起來,走到陳勇飛身後,拍拍他與許空山的肩膀。
陳晚扭頭看了眼許空山,男人有些局促:“陳四伯我沒喝過酒。”
“沒喝過可以學嘛。”陳四叔哪能被一句沒喝過酒輕易打發,陳晚扭頭的動作落入他眼裡,“陳晚也喝點。”
這叫什麼,人在家裡坐,鍋從天上來?
如果是普通的烈酒,陳前進不會任由陳四叔把陳晚拉下水,但他泡的藥酒比較溫和,稍微嘗點暖暖身子沒問題。
最終三人架不住陳四叔的熱情,被他叫到隔壁桌,端著酒碗和眾人碰了一下。
陳晚不是沒喝過酒,但僅限於上輩子,這具身體的酒量如何他一無所知。四五十度的藥酒是不興向啤酒那樣一飲而儘的,清脆的碰碗聲之後,所有人對著碗沿小抿了一口。
藥酒入嘴帶著淡淡的苦澀與辣味,陳晚被衝得嗆了一下。
“陳晚喝酒不行啊,你看看人大山。”陳四叔哈哈大笑,指向麵不改色的許空山,同樣是第一次喝酒,許空山的表現比陳晚強多了。
喝酒不行的陳晚回到自己位置安心吃飯,是燉豬蹄不香還是跑地雞不美,他為何要去喝又苦又辣的藥酒。
陳勇飛和許空山被留在了隔壁桌,眾人擠了擠給他們挪出兩個位置。許空山碗裡的酒見底,麵上瞧不出絲毫醉意,仿佛天生會喝酒。陳四叔來了勁,提起酒壇給他滿上。
陳勇飛喝酒上頭,沒一會就通紅著臉回來了,抱著碗使勁吃了幾口飯:“大山哥太厲害了。”
陳前進他們吃了許久,久到桌上的菜都涼了,周梅端下去給他們熱了一遍,勸他們悠著點,彆把許空山灌醉了。
“大梅,你這話可冤枉我們了,你看看大山,像要醉的樣子嗎?”陳四叔打了個酒嗝,喝過燒刀子信心十足的張誠也失去了戰鬥力,而許空山眼神澄澈,跟沒事人似的。
“周嬸,我沒醉。”許空山咧嘴一笑,吐字清晰,於是周梅信了他的話。
反正大年三十的,喝醉了也不妨礙。
到最後不知是許空山酒量太好把所有人乾趴下了,還是陳前進心疼泡了整年的藥酒,這頓飯終於到了尾聲。
許空山是滿桌唯一一個可以不用扶著凳子站起來的。
“六兒我去解個手。”許空山喝了不少,肚子漲得慌。
陳晚盯著許空山筆直的行走路線,試圖發現他醉了的蛛絲馬跡。
放水,提褲子,洗手,進屋。許空山的動作一氣嗬成,陳晚斂眉,難不成是他多想了,許空山真的沒醉?
“嘿嘿。”陳晚關上房門,許空山坐在床沿,看著他傻笑出聲,“六兒。”
感情他剛才的表現全是裝的!
陳晚快步走到許空山身前:“山哥,你醉了,頭疼不疼?”
“不疼。”許空山的目光追隨著陳晚,眼底滿是他的影子,“六兒疼不疼?”
許空山身上散發著一股酒氣,但不難聞,陳晚擰帕子給他擦了擦臉,準備幫他把棉襖脫了,讓他躺下睡一覺醒醒酒。
誰料他手剛碰到許空山的扣子,男人就唰地紅了臉,跟個小媳婦似的,害羞得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