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晚猜得沒錯,張毅果然是來找他做衣服的。
張毅家裡情況比較複雜,他生母早逝,如今是後母當家,對張毅雖不算苛刻,但明顯更偏心自己的親生兒女。張毅當年之所以下鄉,一是出於青年熱血響應號召,二則是與家裡賭氣。如今他憑自己的能力考上大學回城,想要一套新衣來裝點門麵。
陳晚沒問那麼多,他乾脆利落地答應了張毅的請求。
張毅沒買布,他把布票和錢一塊給了陳晚,讓陳晚看著做便是。他十一那天走,時間來得及。
為了買布,陳晚特意趕了個早集,搶在人群前麵扯了十尺長的布,裝進許空山肩上的背簍裡。
周梅去肉鋪買了新鮮的豬腰,另外遞了一包枸杞給陳晚,讓他泡水喝。
被迫進入中年養生補腎生活的陳晚在內心歎氣,都怪許空山嘴快,這麼丟臉的事咱低調點不行嗎。
陳晚化悲憤為食欲,把周梅特意給他做的爆炒腰花吃了小半盤。
喝完中藥,陳晚照例耍賴,成功被許空山親得喘不過氣。
就這麼每天中藥喝著,枸杞泡著,豬腰吃著,陳晚腎氣足不足不知道,火氣倒是旺了不少。
大年初七,是陳勇飛假期的最後一晚,初八他就得回廠裡了。周梅燒了一桌好菜,離彆的情緒充斥著眾人的心頭,陳前進抱出藥酒壇子:“來,勇飛,大山,陪我喝兩盅。”
周梅知道他是不舍,取了三個空碗過來,“少喝點。”
陳晚上次喝酒的經曆不太美妙,但看許空山他們喝得有滋有味的,又有點蠢蠢欲動。
“山哥你給我嘗嘗。”他拿了許空山的酒碗,陳前進泡的藥酒跟他吃的中藥不衝突,許空山見他實在眼饞,於是便縱容了陳晚的舉動。
陳晚抿了一小口,不知是有了心理準備還是怎樣,竟然沒覺得嗆,咽下去之後反而有點回甘。
“再給六兒拿個碗吧。”滿桌人都盯著陳晚,他得趣的模樣落到陳前進眼裡,引得陳前進笑了出來。
“不用了大哥。”陳晚喝了一小半,把碗還給許空山,“我還是更喜歡大嫂煮的湯。”
酒液入喉,熱氣從胃裡往上湧,陳晚臉上浮起一抹紅,像是醉了。
陳前進沒料到他酒量這麼差,他喝的那點有半兩嗎?
陳晚醉得並不厲害,他隻是微醺,意識還是清醒的,手腳也還聽使喚,就是話變得有點多。
“勇陽把青菜吃了,不準挑食。星星下次綁頭發彆綁這麼緊,容易掉頭發。勇飛我知道我做的衣服好看,但是你穿之前也看看天氣,彆要風度不要溫度,不然凍感冒了有你好受的……”
在座的小輩挨個被他說了一遍,輪到周梅和陳前進,陳晚給周梅舀了一碗湯:“開了春我再給大嫂做一件風衣,保管你穿上就是咱們村最漂亮嫂子。”
“那我呢六兒?”陳前進酒也不喝了,就想聽陳晚會對他說個啥。
“大哥你特彆棒。”陳晚對陳前進豎了個大拇指,“回頭我有錢了一定給你買輛二八大杠。”
陳前進閒聊時提起過張誠他們派出所辦案用的自行車,言語之間很是向往。
許空山眼巴巴地望著陳晚,以為該他了,結果陳晚隻看了他一眼:“我吃飽了。”
肉眼可見的失落掛到許空山的臉上,陳晚安靜地等其他人吃完,去廚房舀了熱水洗漱,然後躺到床上把眼睛一閉,睡著了。
許空山替陳晚脫了外衣外褲,給他掖好被子。堂屋裡陳前進夫妻二人在跟陳勇飛說體己話,他不好出去打擾,遂拿了本小學語文課本在床沿坐著,時不時查看陳晚的情況。
夜已深,堂屋裡沒了說話的動靜,許空山合上書,脫了衣服關燈睡下,中途陳晚一直沒醒,許空山估計他可能會一覺睡到天亮。
然而他估計失誤了,大概十一點左右,陳晚醒了:“山哥我難受。”
陳晚小聲哼哼,不停地蹭著許空山。
“怎麼了?”許空山驚醒,剛要伸手開燈,被陳晚抓住。
“我難受,山哥你幫幫我。”陳晚咬著嘴唇把頭埋到被子裡,藏住即將溢出的聲音。
若有似無的泣音飄進許空山的耳朵裡,他渾身也跟著燥了起來。
秉持著禮尚往來的友好精神,陳晚咬了下許空山的耳垂:“山哥我幫你呀。”
一回生二回熟,陳晚腮幫子酸得發疼,但還好沒嘴角沒破。
陳晚記得自己喝完酒在桌上說的那些話,縮進被窩與許空山十指相扣,把他的那句補上:“山哥,我會永遠跟你在一起的。”
許空山把陳晚的手放到了心臟的位置,強勁有力的震動敲擊著陳晚的手背,此時無聲勝有聲。
送走陳勇飛,年味似乎一下淡了,陳晚把張毅的衣服交給他,襯衣外套褲子,簡單中不失細節,張毅穿上後兩位女知青誇他至少年輕了八歲。
張毅老家在沿海城市,年平均氣溫比臨溪高近十度,穿不上棉襖,陳晚給他做的是雙層夾克,防風防寒,久穿不皺。
“陳晚,你能跟我做一件嗎?”
劉強過幾日要去紡織廠入職,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原本不打算做新衣,紡織廠有員工福利,奈何張毅這件太好看,他一眼就喜歡上了。
“行,你什麼時候要?”劉強的身材跟張毅差不多,有現成的樣板,複刻起來費不了多少功夫。
“隨便,我元宵節後走。”劉強找他媽拿了錢和票,陳晚收的都是友情價,按他年後的行情,做這麼一件衣服得三塊錢。
比趙裁縫貴一半的價格確實勸退了不少人,有人跟陳晚攀關係,讓他便宜點,陳晚寸步不讓。三塊錢算低價了,要不是怕一次性漲太多把人全給嚇跑,他還想漲到五塊來著。
即便經過通貨膨脹,現在的五塊錢在未來的價值也遠遠無法購買一次陳晚親手定製的機會。
從老宅回來,陳前進正在堂屋拆陳二姐他們寄來的信和包裹。
“六兒,這是你二姐給你買的補品。”陳前進將裝滿中藥的袋子遞給陳晚,裡麵是黨參、當歸等補氣健脾的藥材,裡麵還附了陳二姐抄的藥膳方子。
陳晚聽到補品兩個字瞬間頭皮發麻,不至於,真的不至於。
另外的信封裡裝了些布票和兩位姐姐貼補的錢,一家四口的衣服,之前給那二十塊買完布基本剩不了多少,甚至可能倒貼。即便陳晚願意,陳二姐他們也不會讓陳晚白做工。
鎮上供銷社的布料愈發不能滿足陳晚的需求,因此他決定抽時間去趟縣城。
“六兒要去縣城?”周梅擔心陳晚一個人買東西不方便,說著轉頭問陳前進,“你明天沒什麼事吧?要不你陪六兒走一趟。”
“明天?”陳前進臉色有些為難,“過兩天行嗎,我明天起要跟著大隊長下隊。”
陳前進年前參加了縣裡組織的農業培訓,年後春耕在即,大隊長讓他下隊巡田,順便給各組傳授一下經驗,村上給他算工資。
隊上的安排陳前進不好推脫,全部巡完大概要三天的時間。
“我陪六兒去吧。”許空山盛了第三碗飯,“明天我剛好要去縣醫院幫德叔送東西。”
“德叔怎麼了?”許空山的話陳晚第一時間理解成了德叔在縣醫院,不由得驚了一乍,初六那天人不還好好的嗎?
“德叔沒事,是他在縣醫院有個熟人手上缺一味藥,寫信托德叔幫他找。德叔走不開,讓我幫忙送過去。”
許空山的解釋讓陳晚鬆了一口氣,他還以為德叔生了什麼重病。
不過既然許空山要去縣城,那陳前進就不用糾結了。
陳晚高中在縣城上的,那會基本十天半個月往返一次,對此並不陌生。
下車後,兩人先直奔縣醫院。
陳晚的高中與縣醫院不在同片區域,這年頭沒有導航,他們基本是一路問過去的。
往前走,到路口右拐……左拐,直走……
一路下來,陳晚縣醫院門口沒摸著,人差點繞暈了。
“到了。”許空山扶了陳晚一把,走了快一個小時,總算看到了目的地。
許空山跨進大門,找到值班台:“你好,麻煩請問一下蘇青蘇醫生在嗎?”
值班護士聞聲抬頭:“在的,她的辦公室是205,你前麵上樓梯到二樓左數第三間。”
蘇青是縣醫院的老醫生,是以護士對他的信息十分清楚。
“山哥你上去吧,我在這等你。”陳晚走累了,不想爬樓梯。
“成,你坐會,我很快下來。”許空山腳程快,一步能跨三級樓梯,送個藥要不了多久。
值班護士看看陳晚再看看許空山的背影,拉開抽屜抽出兩個盒子放到陳晚麵前。
作者有話要說:陳晚:我!不!腎!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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