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藥比做飯快,空腹喝藥對胃不好,周梅給陳晚蒸了個蛋羹讓他先墊墊肚子,以陳晚現在的狀態定然是沒什麼胃口吃飯的。
嫩黃的雞蛋羹入口即化,加了一丁點鹽提味,上麵點了兩滴香油,陳晚用勺子挖著吃了,寡淡的嘴裡多了些滋味。
許空山等陳晚把蛋羹吃完過了差不多半個小時才把藥端進去,為了不讓藥味影響到陳晚的食欲,他特地把生好的爐子搬到了廚房後麵熬的藥。
陳晚一看到黑黢黢的中藥汁便覺得胃裡的雞蛋羹在翻滾,他整個人懨懨的,把頭躲進被子裡小聲抱怨:“為什麼一定要用水熬啊,做成中藥片中藥丸不行嗎?”
許空山耐心地把陳晚從被子裡哄出來,碗裡的藥已經被他涼到了不燙口的溫度。
陳晚名為抱怨實則撒嬌,他不是一個任性的人,他是吃了雞蛋羹了,許空山他們還沒吃飯呢。陳晚扭過頭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憋著勁把藥喝乾,苦得直吐舌頭。
許空山被他調、教出了經驗,他一喝完就低頭親了下去,陳晚說過,他是甜的。
舌尖沾染到陳晚口腔中的苦澀,許空山不曾皺眉,他親完抵著陳晚的額頭,感受到他微燙的體溫,把人放下去用被子密不透風地裹住。
見許空山端著空藥碗從陳晚房裡出來,陳前進拿起筷子招呼他坐下吃飯,他剛進去看過陳晚,對方的狀態比他想象中要好,不禁心下稍安。
“大山你也淋了雨,先喝碗酸湯吧。”周梅特意做了酸湯,用的是泡成了褐色的陳年老酸蘿卜,裡麵加了生薑,喝著辣乎乎的,暖胃又驅寒。
許空山淋過的雨多了去了,鮮少感冒過,但周梅的一片好心仍令他很是受用。
帶著燙意的酸湯入喉,許空山鼻頭微微冒汗,頓覺通體舒暢。
吃了飯許空山去看了陳晚一眼,給他掖了掖被子。周梅當他仍在為沒照顧好陳晚而心懷愧疚,因此沒覺得他的舉動有什麼不對。
陳晚睡了一覺,醒來之後精神好了許多,就是發了一身汗黏糊糊的,想洗澡周梅不讓,說要等他感冒徹底好了才行。
陳勇陽下午回來時也有些咳嗽,他吸著鼻涕,少了三成活力。周梅摸了摸他的體溫,發現沒有發燒,便從藥瓶裡倒了兩顆甘草片給他吃。甘草片的味道殺傷力極強,陳晚聞著味立馬後退,陳勇陽吃完更蔫了。
“勇陽你們班上最近感冒的同學多嗎?”陳晚經曆過後世的信息衝擊,知道春季是流感高發季節,陳勇陽年紀小,不能掉以輕心。
“多。”陳勇陽點點頭,掰著手指一連數了十幾個人名,陳晚嚴肅了臉色:“大嫂,要不帶勇陽去德叔那看看吧,班上那麼多人感冒,得防著點。”
周梅本以為陳勇陽感冒的原因是晚上睡覺踢了被子,或者在學校玩的太瘋濕了背心給涼著了,聽陳勇陽數完人名也緊張起來。
那麼多人感冒,怕不是什麼流感。
周梅記得57年貴省那邊就鬨過一次流感,她那時剛嫁進陳家沒多久,陳建軍特地發了電報回來問家裡的情況。臨溪所屬的山市離貴省不遠,雖沒受波及,但大家夥也被嚇得不輕。
“前進。”周梅趕緊招呼陳前進把陳勇陽背上,又讓陳星姐妹倆在家聽小叔的話,自己看著時間吃飯,不用等他們。
夫妻二人慌慌張張地帶著陳勇陽走了,陳晚仔細詢問陳星她們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要真是流感,她們每天和陳勇陽一起上下學,也有被傳染的風險。
陳星和陳露均表示她們沒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兩個小姑娘的身體素質不錯,輕微的病毒傳染不到他們。
陳前進他們去了大概一個小時,周梅手裡提著陳勇陽的藥,陳勇陽本人被打了一針屁股針,可憐兮兮地對著陳晚做哭臉,沒有哪個小孩是喜歡打屁股針的。
“是流感。”周梅一臉慶幸,得虧陳晚的提醒得早,“不過不是很嚴重,吃幾天藥好了就能去上學了。”
“要不六兒你這兩天去大山那睡吧,我擔心勇陽把感冒傳染給你。”周梅看了看還在擤鼻涕的小兒子,把他從陳晚身邊拉開。
周梅他們抵抗力強,跟陳勇陽同吃同喝沒有問題,德叔特意強調了陳晚,他本身便有些受寒,若是再加上陳勇陽的流感,感冒極有可能反複,這兩天最好是跟陳勇陽少一些接觸。
“好。”陳晚對自己這幅身體的情況非常有自知之明,真跟陳勇陽呆一塊,不出一天他絕對中招。
反正許空山就在隔壁,陳晚沒啥好收拾的,揣著兩本書興衝衝地過去了。
許空山在院子裡喂雞,他搭了個簡單的窩棚,周梅幫他從彆人家買了幾隻巴掌大的小雞,許空山拌了點糠殼倒在缺了一角的粗瓷盆裡,裡麵和了新鮮菜葉,小雞們吃得可歡。
陳晚的出現令許空山十分驚喜,他站起身來,受驚嚇的小雞們撲騰著散開,待他離開了又噠噠噠跑回來繼續吃食。
“六兒你怎麼過來了?”許空山縮著沾了糠殼的雙手,“你感冒好了嗎?”
“好了。”陳晚陪他去廚房洗手,“勇陽有點流感,大嫂讓我過來避一避。山哥我想洗澡。”
陳晚還是不能忍受身上的汗跡,他來許空山這洗周梅總不能攔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