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二姐做好了飯,客廳嗆人的油煙味散去,蔣英英打開房門,陳二姐叫她下樓去喊跟人下棋下到忘我的蔣慶功上來吃飯。
蔣慶功下象棋的技術跟許空山做飯的技術差不多,蔣英英到時他正要被人將軍,聽到女兒喊吃飯,他迫不及待地扔下手裡的象:“我回去吃飯了,下回再來。”
隻要在被將軍前結束,他就不算輸,蔣慶功自欺欺人,把跟他對戰的同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
蔣慶功心情頗好地哼著不知名的小調回家,見桌上有他最愛的下酒菜鹽水毛豆,頓時樂了:“淑慧,家裡還有酒嗎?”
“酒瓶子不是在桌子下麵嗎,你看看呢?”陳二姐平時不碰酒瓶子,蔣慶功也隻是偶爾喝一次,瓶子裡的酒好像還是過年那會兒打的。
蔣慶功拎起瓶子晃了晃,聽見裡麵的聲音,打開碗櫃拿出兩個小碗,他知道許空山能喝酒,見識過好幾回了。
瓶子裡的散裝白酒剩得不多,淺淺倒了兩個碗底,味道談不上多好,蔣慶功佐著毛豆喝得有滋有味。
許空山身上那點酒氣出門風一吹便散了個乾淨。公交車八點收班,他們不趕時間,悠閒地走至展台等待。
陳晚的夜盲症大概率是因為缺乏維生素A所引起的,隨著體質的改善,夜間視力也基本恢複了。
蚊蟲在路燈下飛舞,晚上的公交車空蕩蕩的,零星幾個乘客困倦地閉著眼睛,陳晚與許空山在後排坐下,售票員向他們走來,陳晚掏了車費,得到兩張小小的紙質車票。
到家後陳晚打開客廳的開關,華麗複古的吊燈亮起,令陳晚刹那間夢回二十一世紀,他國外一位朋友的家裡有同款。
許空山將陳二姐給的柴火木扛進廚房,燃料的事她替陳晚考慮到了,為了燒水生蜂窩煤爐不劃算,城裡的蜂窩煤是憑戶口限量供應,而柴火木花錢就能買著。
沐浴頭裡麵流出來的熱水溫度比下午的時候更高,但不至於燙手。陳晚衣服脫了一半,腦海中浮現出許空山身影。
陳晚咽了咽口水,套上衣服從洗澡間的門縫裡探出一個頭:“山哥……”
許空山剛要拿衣服去樓下洗,聞聲轉過頭:“咋了六兒?”
“你過來。”陳晚朝許空山招手,待男人走近,墊腳湊到他耳邊,輕飄飄地聲音如同長了勾子:“我們一起洗吧,我可以幫山哥你搓背。”
這話聽著似乎沒什麼不妥,許空山信了,老老實實地跟陳晚進了洗澡間。
但男妖精真的會給人搓背嗎?答案顯而易見,不會。
洗澡間的布置極為簡單,除了沐浴設備,隻有一個放衣服和香皂等物品的架子。陳晚到底修煉程度不夠,沒好意思脫衣服,濕水的布料貼到他身上,許空山終於有所察覺。
說好的搓背變了味道,陳晚撐著牆,成了被揉搓的對象。
陳晚最後是被許空山抱出來的,他腿軟得站不住,眼角與鼻頭殘留著哭過的痕跡。
漲了新知識的許空山渾身上下的毛孔都透露著暢快的氣息,他耐心幫陳晚擦乾頭發,然後滿足地攬著陳晚睡去。
清晨,許空山趁著陳晚還在熟睡,上周圍轉了一圈。同床共枕大半年,許空山早已能夠從陳晚的狀態判斷出他會不會在短時間醒過來。
南財大旁邊的南藝今日開始新生報到,來自五湖四海的學生們帶著對未來的美好期許踏入校園。經過長途跋涉的他們臉上難掩疲憊,但一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南藝作為一所綜合性藝術大學,往年均是從各文工團選拔新生,今年首次開放了公開報考的渠道,這似乎傳達了某種暗號,停滯多年的文娛事業或將有新的動向。
許空山沒走太遠,與提著菜籃子的婦女擦身而過,他走進婦女出現的拐角,發現前麵是一家副食商店。
大致摸清周邊的情況後許空山返回小洋房,上樓看陳晚仍在睡,許空山沒舍得叫醒他,去廚房生火燒了兩壺開水。
陳晚是餓醒的,許空山細心地將窗簾嚴絲合縫地拉上了,臥室內昏昏暗暗的,陳晚以為時間尚早,隨意看了眼手表,整個人愣住,十點?
他唰地起身,略帶酸澀的腰腿拖慢了他的動作,拉開窗簾,炫目的陽光刺得他反射地閉上了雙眼。
許空山院子挖了三分之一,發現陳晚起了,他扔下鋤頭進屋。
老教授擬的協議上允許他們對洋房進行任何改造,莫說挖個院子,哪怕陳晚心血來潮把房頂掀了他也不在意。
許空山給陳晚買的早飯已經涼了,不過暖水壺裡有開水,就著吃不影響。
“山哥你準備在院子裡種什麼?”陳晚的種菜經驗約等於零,他連綠蘿都能養死,指望他種菜絕無可能。
好在許空山也沒想過讓陳晚種菜,他打算先把地挖出來。至於種什麼,辦好入職他再視情況而定,左右他手上沒蔬菜種子,得寫信讓周梅寄點過來。
“嗯,蔬菜種子。”陳晚在紙上記下,“還有其他的嗎?”
“沒了。”院子的麵積夠大,許空山其實還想種點藥材,但不知道能不能活,“我今天早上看到南藝開學了。”
陳晚寫信的動作一頓,他當初斟酌誌願時還曾將南藝放入過備選名單,不為彆的——南藝開設了表演專業,放眼望去全是優質客戶潛力股。
南藝校門是開放性的,陳晚決定以後有空多去逛一逛,爭取釣幾條魚上來。
沒辦法,世道艱難,設計師也得親自出馬招攬生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