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 陳晚猶記得去年的感受,雖然也冷,但不至於牙齒打顫。
陳晚吸了吸凍得通紅的鼻子, 加快腳步走進食堂, 這裡是全校最暖和的地方。稀飯饅頭包子都冒著熱氣,陳晚摘下手套,捧著發燙的粗瓷碗, 快慰地出了口氣。
“有那麼誇張嗎?”王利安被他的表情逗笑,他穿著陳晚做的棉襖, 再加上剛跑完步,他一點沒覺著冷。
“能不能跟學校申請把早自習改回來。”熱乎乎的稀飯下肚,陳晚發涼的手腳漸漸恢複了存在感。
“上周有兩個學生給校長寫倡議書,說了一堆早自習的好處和晨練的弊端,你猜怎麼著?”王利安自問自答, “被他們導員和主任教育了兩個小時,不愧是文學院的。”
王利安勸陳晚死心,把晨練改回早自習是不可能的,除非一直下雨。
周四上午沒課,陳晚在食堂多待了會,一想到外麵的寒風,他就挪不動腳。陳晚在夏天想念空調, 而今他無比渴盼暖氣。
冷冽的寒風撲麵, 陳晚把圍巾拉高擋住下半張臉, 天太冷, 在室外活動的人明顯減少, 襯出了蕭條的氣息。
石榴樹的葉子已全部掉光, 剩下光禿禿的樹乾, 院子裡的蘿卜長到了拳頭大小,白菜也開始卷芯,老葉子上有蟲咬過的痕跡。陳晚抽不出時間管理,隻偶爾澆一澆水,看上去有些營養不良。
陳晚進屋的第一件事是打開爐子的通風口,裡麵將熄未熄的木炭接觸到空氣後複燃,陳晚添了兩塊蜂窩煤,接了半鍋水架上去。他早上起床把暖水壺裡麵的熱水用光了,得重新燒。
燒水的功夫陳晚捧了本書坐在爐子旁邊烤火,同時為過幾天的考試做準備。
隨著水溫的上升,鍋裡慢慢傳出聲響,鍋蓋的縫隙鑽出縷縷水蒸氣,陳晚繼續翻著手裡的書,他已經學會如何通過水聲來判斷水的沸騰狀態。
當鍋裡的聲音不再嘈雜,陳晚把書擱到一旁,斜著揭起鍋蓋,水蒸氣瞬間噴湧而出。陳晚將暖水壺放到搪瓷盆裡,以免裝開水的時候撒得到處都是。
燒的開水裝滿兩個水壺綽綽有餘,陳晚另外灌了兩個熱水袋,待會裁布時取暖用。
工作間裡滿是易燃的棉花和布料,陳晚不敢在裡麵燒炭盆,寧願受點凍,至少安全。許空山不在,他一樣把自己照顧得很好。
路過客廳,陳晚歎著氣在掛曆上打了一把叉,隨即臉上又露出一個笑容。許空山到雲城的第二天給陳晚發了封電報報平安,陳晚數了數日子,在許空山回來那天畫了一個圈,也就是明天。
最後一天了!陳晚心中的思念如同沸騰的開水一般翻滾,燙得慌。
熱水袋是塑料製成的,保溫效果一般,沒幾個小時便涼了,陳晚指尖冷到失去知覺,但他手上的速度依然快得驚人,仿佛全憑本能在動作。
布料用儘,陳晚脫離工作狀態,寒冷與饑餓一同襲來,他伸直發僵的雙腿,肩頸的骨頭哢嗒作響。
——吱呀。
陳晚停下轉動的手腕抬起頭,小洋房有些年頭了,大門的鉸鏈這兩天不知道是因為生鏽了還是怎樣,在開關時會產生不小的動靜。
肯定是山哥回來了!未見人,陳晚臉上就浮現出了欣喜的神情,他急匆匆地奔到客廳,然後猛地加速,衝過去抱住那個心心念念的身影。
“山哥。”陳晚抱得極緊,許空山手上的包落到地上,他用同樣的力道回報住陳晚,似乎要把他揉進自己身體裡。
突然間陳晚身體騰空,是許空山把他抱了起來:“怎麼不穿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