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衡帝一向忌憚宗室,竟陵王活著的時候就是他的一塊心病,隻不過當初礙於竟陵王從龍有功,一直動彈不得。後來還是君臣猜忌越來越重,到底還是反了……
如今他死了,玉衡帝長久壓在心口上的石頭沒了,高興的幾乎手舞足蹈。
要不是到底拜一個祖宗的,喜形於色未免不妥,他都想當眾高歌一曲。
蕭雲是他的心腹愛將,又是常勝將軍,他不介意給他長長臉麵,封賞聖旨頒下去,光是念其功勳德眾便念了小半個時辰,蕭雲便是人再想光耀門楣,聽著也覺得臉皮甚是熱辣,皇上誇起人來忒不含蓄。
玉衡帝何止親迎出城外,甚至攜著蕭雲及一乾將士一路沿著禦街遊街,受百姓歡呼愛戴。
揚揚灑酒就是小半天,建康城內鑼鼓喧天,熱鬨非凡。
……
“同室操戈,有何可慶?”郗廷尉跟在皇帝身後頻頻搖頭。
有何可慶?
玉衡帝顯然覺得是有的可慶,不隻親自相迎,後來直接在太極殿擺宴,與朝臣一同慶賀凱旋。直到蕭雲回到蕭府之時已然是夜半三更,怎麼回去的他都沒了印象,酩酊大醉了一場。
緊接著第二日還未來得及酒醒,各家宴請的貼子便已經如雪片般紛至遝來。為免自家大人從旁人口裡聽出些不對的話音,再鬨出笑話,謝夫人一大早便將這幾個月來家裡的境況,逐一道來。
以至於聽完了全程,蕭司空頭腦一片空白,仿佛一千隻烏鴉在頭頂上爭相飛翔叫囂。
一定是他起床的方式不對,長子怎麼會被罷官呢?
閨女怎麼會大鬨建康城,揍了世家公子,還把和袁家的親給退了呢?
……小郎,還算正常,跟以往一樣。
二房那個公主生下來的小娘子撬了咱家女婿——
我去,編鬼故事也不敢這麼編啊。
“停!”蕭司空大喝一聲,嚇的謝夫人就是一抖,連院子裡的丫環婆子都嚇了個激靈,紛紛放下手頭的活兒,後來發現不是說的她們,才又忙自己的去了。
“蕭寶信呢,把她給我叫來,反了天了!”
蕭雲今年四十有六,可是常年習武的關係看著很是健碩,五官硬朗,常年在軍中的關係說出話來聲如洪鐘,謝夫人猶記得才嫁到蕭府,得了他一兩句親密的話結果滿屋子的丫環婆子聽了個現場立體環繞。
如今成親已然十六年,還是這麼個急性子。
“其實也不賴寶信,那都是情有可原的,你彆激動……”謝夫人連忙安撫,叫丫環打水來給蕭司空洗漱,飯食還沒等上桌,蕭司空已經換好衣裳挑簾子出去了,怒氣匆匆,分明是去找自家閨女算帳去了。
平日謝夫人倒是不怕,可如今蕭司空這酒半醒不醒的,再讓她叨叨叨聽三不聽四的,還真怕一時怒火攻心,手上沒個輕重。
連忙追了出去,才出了屋門,就見蕭司空已經和前來給他請安的蕭寶信打到了一處,驚掉了院子裡一地的下巴。
沒人敢上去攔,也沒人有那功夫。
急的謝夫人團團轉,反倒是後麵來請安的蕭寶樹看的眼睛都直了,直拍起了巴掌,叫起了好,這要是再往旁邊放個碗,看樣子他還想打賞三瓜兩棗的。
蕭寶信功夫再好也不過是女子中的翹楚,又沒實際做戰經驗,全是靠打架打出來的,和蕭司空這般戰場上銀浸出來,屍骨堆裡爬出來的,自然沒有可比性。
蕭司空進攻猛烈,手下可沒留情,走下十幾招之後蕭寶信便力不從心了,往後一退,俏生生地叫聲爹,人家不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