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級咒術師對戰特級咒靈的結果,哪怕是剛了解咒術界的萌新都能夠明確的判斷出來,更何況,這裡的特級並不止一個。
好不容易帶著人從一個特級咒靈的領域脫出,又被另一個特級咒靈攻擊至重傷,大半個身體都被燒的體無完膚。
身體的劇痛、脫力的倒下、思維的停滯、腦海中的空白。
直到打鬥的聲音逐漸遠去,七海建人的腦袋裡總算是找回了幾絲理智。他顫動著眼瞼,費力睜開唯一完好的右眼。
出現在眼前的,是涉穀車站的天花板,並不亮,甚至因為之前的戰鬥,隻剩下零星幸存的幾盞燈,還在頑強的亮著。
七海建人的目光逐漸凝聚,緩慢恢複意識的的腦袋裡出現一個問題。
現在……是幾點了呢?
渾身各處都在散發著疼痛的感覺,已經感受不到身下地板的冰涼,身體近乎麻木。
但他還在想著。
應該過去很長時間了,在打電話之後,不僅在外麵等了很長時間,就連進來之後,好像也經曆了很長時間的戰鬥。
他吃力的動了動右邊的手指,調動著自己的身體,努力支撐著,讓自己坐起,看向左手。
一片漆黑,混雜著絲絲縷縷的血色,燒傷的痕跡蔓延著望不到儘頭,幾乎讓人認不出這是自己的手。
可感覺卻又是實實在在的,告訴他這就是他自己的,原本的那一隻手。
七海建人唯一完好的眼眸裡閃過失望。
戴在左手強的表也早已經被咒靈的火焰所融化了,他無法知道現在的時間。
這可不妙了啊。
他想。
手機好像在之前的戰鬥裡就損壞了,伏黑他……哦對,還有伏黑,他被抓走了。
思維更加清晰,七海建人緩緩轉過頭,看向不遠處的樓梯。那裡一片黑暗,像是一處深山中的奇異洞穴,彌漫著無窮無儘的危險氣息。
——如果放棄尋找,像個廢物一樣躺回去,或者走出車站去外麵,說不定還能撐到家入小姐的後援。
一個聲音這麼說著,在他的腦海裡嗡嗡作響。
——七海建人,你知道的,你不可以出事,你的家裡還有人在等你回去。
——如果你出事了,你想過葵會怎麼樣嗎?
七海建人的眼神帶著幾分茫然。
是的,還有人在等著自己回去,她說在等自己,還讓自己早點回去。
——沒錯。
那個聲音越發蠱惑。
——不必再強撐了,你已經重傷瀕死了,如果還想活著,就不要再去管任何人。
不要去管任何……人?
七海建人想要皺眉,卻發現自己連這樣簡單的動作也無法做出。
自己做得到嗎?
不去管彆人的生死,僅僅是為了能夠苟活,放棄自己堅持的,無論是責任還是什麼……
自己,做得到嗎?
無神的眼眸中重新燃起點點光亮,身體不知何處,重新湧上些許的力量,七海建人搖搖晃晃地站起身,重新撿起自己的武器,再次看向那黝黑的樓梯。
還有很多普通人沒有獲救……還有需要解決掉的危險改造人……還有……要去找到伏黑才行,那還是一個孩子,要找到他才行……
還有……還有……
還有葵。
七海建人又一次想到了這個名字,明明他已經在全力想著現在的情況,卻總是攔不住這個名字,出現在腦海裡。
隻是……
他擠著乾枯的喉嚨,用嘶啞的聲音,說出了蘇醒的第一句話。
“對不起,葵。”
他呢喃著說出道歉的話,不知是對三源葵還是自己,蹣跚的腳步卻堅定地向那裡邁出第一步。
——對不起。
踩著幽暗的樓梯,七海建人一步步向下,咒靈的火焰直接把他身上的上衣燃燒殆儘,燒焦的黑色也遍布了大半個身體,清晰可見。
一片死寂中,隻有他的腳步聲在這邊空間中回蕩。
七海建人用還算完好的右手握著武器,心裡滿是亂七八糟的東西。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幾點,但是感覺過了很長時間,最少也是10、11點之後了吧?
這個時候葵應該睡覺了,隻是自己不在家,她會不會還沒有睡覺在等自己?
說起來之前想過帶葵去照照片,如果去固定的影樓之類的地方,總覺得不夠真實。
或許可以買一個相機自己照嗎?這樣一起出門的時候就可以帶上,隨時都可以了……
啊,對了。
什麼時候能退休呢?
到時候不用再總是工作工作的,葵應該對自己總沒時間陪她有很大意見的吧?
退休了,就可以買一個人少風景好的房子,然後輕鬆生活,不用總是忙忙碌碌的了。
到時候要乾些什麼呢?
或許可以打理出一個花園,多種一些藍色的花;也可以多研究幾份料理;庭院也能裡種一些樹,然後在樹下放桌椅……
如果窗外能看到大海的話,葵會更高興吧?
對了,還要早點找到解決看不到其他顏色的這件事,不然在生活裡總是不方便的,還有……
還有……
想得越是多,七海建人就越是沉默。他清楚的知道,應該想一些無關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可卻又好像連腦袋也傷到麻木一樣,根本控製不了想到的內容。
他未來的計劃裡,從來不缺少對方的身影,甚至都已經開回會想不起來,在沒有對方到來的時候,自己日複一日的生活到底是怎樣的枯燥又一成不變。
他驀然想起,還在公司裡的時候,那位前輩所說的話。
[是什麼改變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