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娜打定主意,快速向後方走去。
後麵的路剛才已經被煉獄虎一路過來的時候清出來了,她走得很快。
夜森躲在兩百米外的樹林裡,似乎在猶豫,他這一猶豫,唐娜就來到他躲藏的那棵樹前,唐娜隔著八·九米停下腳步,朝樹後麵喊道:“出來。”
幾秒安靜過後,夜森終於從樹後麵走出來,用複雜的眼神看著她,就好像她對他做了什麼無法挽回的事情。
然後他又竄進叢林不見了。
有用嗎?隻要契約沒解除,不管他躲在哪裡她都能感應到,唐娜不是拖拖拉拉的人,她決定要去解決夜森的事情,就一定要現在解決。
唐娜一抬腳追上去,怒氣衝衝地喊道:“你給我站住!”
她這一喊夜森溜得更快了,他離開的速度很快,但唐娜追上去的速度很快,她展現出完全超越人類的速度,兩道影子在森林中穿行,偶爾有野生寵物感覺到狂風從自己身邊略過,困惑地抬起頭,為風中殘留的氣息顫栗。
夜森沒有用全力,但也用上了普通人類不可能趕上的速度,他見她不惜真實實力也要追過來,腳下一頓。
等等,他跑什麼?
但他現在真的不想麵對唐娜,一旦麵對她,就要做出決定,可他無法做出選擇,每當他想選擇一邊的時候,另一邊總有力量在拉扯他,無論選擇那一邊都如此艱難,讓他所有的想法停滯不前。
他不知道他剛才為什麼要跟上去,她就不能當做不知道嗎?
該死,她要追到什麼時候?!
隻要有烙印在,就不存在夜森把唐娜甩掉這一說法,不管落後多久,隻要她想,就能找到夜森的位置,除非他們拚生命魔力看誰的魔力先耗儘,打算在危險著稱的混沌森林來一場世紀長跑……
可惜現在夜森根本沒想起反抗契約的事情。
不管曾經的決心有多麼堅定,那點對光精靈王族的憎恨在日複一日的相處中越來越淡,就像一本原來很厚的本子,每天被人撕掉一張,最後隻剩下薄薄的一張紙。
他那點想殺她的念頭就像風中殘燭,在他剛才出手之後非常乾脆地熄滅在空氣中,他努力聚集火焰想要再把那盞蠟燭點燃,可他的手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死活不肯靠過去重新點燃那盞蠟燭。
彆說重新點燃了,他根本不想去觸碰這個念頭,他該認了,他已經殺不了她了。
那就離開吧,回到遠古聯盟——
但是他回去又能做什麼呢,不過是一次又一次地被利用,根本沒有人期待他回去,這一年來在敵人的陣營裡,和最痛恨的人在一起,過得竟然還要比以前好一點。
這樣想著,夜森的腳步突然慢下來,因為他發現自己就算離開,也無處可去。
太可笑了,離開,能去哪兒呢?遠古聯盟不值得他繼續賣命,哈爾帝國根本不會容忍他的存在,乾脆在混沌森林盤踞下來,找塊地方逍遙自在?那還不如待在唐娜身邊呢,至少唐娜身邊還有個煉獄虎能欺負欺負,日子也過得有趣點。
繞來繞去,竟又繞回了遠點。
真可悲,難道他竟然在貪戀這份親密感,竟然懷念當寵物的日子?
因為夜森的腳步慢下來,唐娜終於追了上來。
夜森背對著唐娜,過了一會兒才轉過身來,他定定地看著唐娜,眼中浮現出淡淡的諷刺:“你就這麼想被我殺死,還特意追上來?”
不管怎麼樣,他確實出手襲擊了她,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唐娜想伸出大拇指,很好,姿勢擺得很好,表情放得很到位,台詞無可挑剔——但他能不能不要睜眼說瞎話?
他要是真想傻她,他剛才出手乾什麼,一年來他們都靠感應溝通心思,怎麼到頭來他把這點給忘了?契約都還沒解除呢,烙印都還在呢,她的感應能力又不是突然被屏蔽了,他要不要挑個時機再說話?
唐娜沒把話說出口,但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夜森感應到唐娜的想法,臉上差點沒崩住。
“你到底要怎樣?”他急切道,他心如亂麻,有些無法麵對她。
她現在是哈爾帝國的新秀,以後是光精靈王族,不管她處在哪一種身份,他們之間距離就像現在他與她相隔的幾步,看似很近,卻永遠不能邁出,如此相遇不過是老天的玩笑,就算繼續下去也不會有好下場。
唐娜感應到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