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輪到自身,或許掌門便看不穿了。”
鐵懷真稍作猶豫,透露了一件事。
“我在掌門身上發現了魘力殘留,很隱蔽,但還是有蛛絲馬跡留下。”
秋憶夢嘴角微微抽搐。她的夫君,可真會給她找事情。
“此事先不要聲張,我再想想如何處置。”
陳氏骨殖還未回收,夫君兒子又紛紛出事。
“我看他就是存心不想讓我活得長!”
*
彆月閣。
清螢一邊刷茶室,一百年發出了靈魂疑問:“掌門什麼時候死呢?”
不過今天這樣的事態進展,她已經很滿意了。
謝無言元氣大傷,又自亂陣腳,漏了好大一破綻,這都是能突破的點。
總算不用擔驚受怕,可以稍微喘口氣,放鬆下心情。
“哈欠。”少女捂著嘴,打了個長長的哈欠,透著濃重困意。
“或許他已經死了。”說完,謝卿辭道,“彆玩天樞令了,睡覺。”
但還有正事沒說完。
“那可太好了……師姐剛才給我傳書,說今天的留影是她錄下的,掌門狀態不對勁,疑似走火入魔,除此之外,想和我另外約時間談談你的事情。”
謝卿辭催促:“好,睡覺。”
“嗯?她怎麼說我要是自己辦不到的事,就找你幫忙。”清螢嘟囔,“你傷情嚴重,怎麼好再把你牽扯進來,我得給她說下。”
謝卿辭一句話結束拉扯:“瑣事明天再說。你該休息了。”
“也是,你是傷員,今天得早點休息。”
“不隻是我,”謝卿辭耐心道,“你身體本就不好,彆熬夜。”
哼哼,就知道和師兄一起睡的時候彆想熬夜。
但她身體的確不太對勁,感覺全身關節都酸痛,即使軟榻溫暖舒適,還是怎麼躺不舒服。
“可能今天是太累了。”
“嗯,休息吧。”
“師兄晚安,好夢。”清螢打起精神,甜甜道。
“好夢。”
她知道謝卿辭定然會不睡覺熬夜修行,不放心地叮囑:“今天才受了傷,你也彆熬夜!我會監督你睡著的。”
“好。”
吹熄燭火後,房間內陷入安謐溫柔的黑暗中。
良久,少女輕聲開口。
“師兄,你睡著了麼?”
“沒有。”
“快睡呀,不許偷偷修行。”
“嗯。”
……
這次聲音變小了些。
“師兄,你睡著了麼?”
“沒有。”
少女聲音染上嚴厲,但仍然低低的:“快睡!”
“嗯,你也睡。”
……
這次少女聲音更小了。
她小小聲道:“師兄,睡了麼?”
“沒有。”
“怎麼還不睡!”
“嗯。”
……
黑暗寧謐的房間中,少女的囈語聽起來含糊而柔軟。
“師兄……要睡……”
謝卿辭溫柔地應聲:“嗯。”
可這次,少女隻發出隱約的咕噥,不知說了什麼。
她睡著了。
床上,謝卿辭睜開了眼睛。
晚上他不蒙紗,因為清螢小心翼翼地向他表示,眼睛傷口每天也需要透氣。
他的麵龐準確無誤地麵向少女方向,若還能正常視物,此刻或許能看到黑夜中少女起伏的身形。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燭香。
他不會違背與少女的約定夜晚偷偷修行。當然,如今他也無需那般刻苦修行,在決定融入“謝卿辭”的身份,以自我應劫後,這具化身能引動的本尊力量便在與日俱增。
若能修好根骨,他的上限還會更高。假以時日,說不定無需斬除軀殼超凡脫俗,肉.身亦可成聖。
所以這兩日,他偶爾會想,既然自己能恢複昔日力量,那一切困厄自然都不在話下,情劫結局如何便會那般慘烈?什麼能威脅到他?
——“咳咳咳!”
軟榻上的少女忽然發出低低的咳嗽。
而在短暫的喘息後,她又發出了更強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謝卿辭立時翻身而起,精準繞開擱在兩人中間的圓桌,來到她身邊。
他關切詢問:“怎麼了?”
少女在衾被中輾轉,臉頰不知怎的貼上他的手,發現溫涼舒適,頓時黏人地貼得更緊。
謝卿辭清楚感覺到,她的臉頰燙得嚇人。
他眉心頓時蹙緊,腦海裡閃爍過無數有關風寒發熱的診療對策。
他聲線冷淡嚴肅:“這幾日奔波辛苦,你身體不好,還整日熬夜,今日受驚後自然——”
小姑娘軟軟地說:“我難受……”
不知何時,她聲音裡居然還帶上濃重鼻音,聽起來病情發展得十分迅速。
劍修聲音戛然而止,他果斷:“先吃藥。”
他起身前往地月間,清螢房間裡有藥架,裡麵都是他準備的日常所用丹藥,擺在哪裡他記得很清楚。
但小姑娘滾燙的手緊緊抓住他。
“不行,師兄……會摔倒的。”她迷迷糊糊地掙紮起身,“我來。”
“躺著,我可以取。”
小姑娘才起身一半,便穩穩被謝卿辭塞回被窩裡。
這丫頭脾氣倔,平日一直挺著不吭氣,他見慣超絕之士,便以為她應當也有天賦,絕症影響不大……如今稍微能喘口氣,她強壓的病痛一起襲來,頓時病來如山倒。
絕症。
她的病必須儘快解決。
千轉思慮間,謝卿辭忽然明白,逐漸恢複強大力量的現在,情劫中還能有什麼成為他的死穴。
那便是——
她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