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身著白衣的身影拖動長劍,自天邊流光而來時,清螢眼珠轉動,終於恢複了幾分生氣。
“受傷了沒有?”她聲音略微嘶啞。
清螢仔細端詳謝卿辭麵容。
他眉眼沉鬱,透著壓抑殺氣。身上白衣也不似往日飄逸出塵,有多處撕裂破損。
與她一般疲倦。
這三日裡,清螢在心裡想了許多,原本打定主意,等謝卿辭一回來,就要質問他事情的來龍去脈。可真正看到他的情況後,她脫口而出的還是關心。
謝卿辭搖頭:“怎麼不休息?”
“你說呢?”
兩人均陷入短暫的沉默。
生活中,總要有一個人先選擇讓步。
清螢主動開口:“這裡人多,我們找地方說。”
謝卿辭點頭,與她回到天雲閣。
采采看著兩人離去身影,體貼地擋住其他試圖搭話勢力——他們不知謝卿辭身份,隻當那是修為強橫的神秘強者。
……
屋中氣氛安靜。
清螢目光淡淡掃過陳設,他們已經在這裡居住了小一周,每件擺設都頗為熟悉,然而此刻她心中卻沒有半分親近感。
隻覺得一切都安靜得近乎難熬。
“說罷。”她催促道,“我想知道真相到底是什麼?那個人,到底是誰。”
謝卿辭平和道:“你方才蘇醒沒多少時日,無需知道這些。”
清螢氣笑了:“你當真這樣認為?”
她上前一步,逼視著謝卿辭,眼睛猶如火把般熊熊明亮:“你覺得他是渣滓,而你便完美無缺麼?”
謝卿辭:“?”
“你不覺得你也傲慢得過分麼?”清螢聲音抬高,受傷道,“你明知真相,卻遲遲不說,這幾日夢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你自己清楚!”
謝卿辭表情驟然起伏——他克製道:“……他會死的。”
清螢正要冷笑,便聽謝卿辭輕聲道。
“我發誓,他會為你親手所殺。”
“這件事,他也和我提過。”清螢硬邦邦說道,“他說他因我而存在,注定要被我殺死,但他似乎並不服從這樣的安排,因此原本準備先殺死我。”
謝卿辭仍是沉默。
任憑清螢如何刺激他,他就是不開口。
在昨晚短暫的爆發後,她的師兄再度回歸清冷超然的克製人設……人設?
清螢脫口而出:“你和他都是謝卿辭?”
她想起謝卿辭多次強調的陰陽論調:“他是陰,你是陽?”
謝卿辭沒有言語,但清螢實在了解他,因此隻看表情,她也能看出來,自己說得是真相。
真相居然是這樣?
他們真的是一個人的兩麵?
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是——
“一千五百年前,人類祭祀那次,你們分開了,對不對?!”
謝卿辭微微頷首,表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
“那為什麼不說!”
清螢腦海裡瞬間浮現出許多設定,西方的比如魂器切片,東方的比如斬三屍,但無論是哪種,對神魂的操作,都是毫無疑問的極度危險。
“我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清螢加重語氣,匪夷所思地望著他。
“為什麼要這麼做?代價是什麼?”
謝卿辭嘴唇就像被凍住似的,沒有半分開口跡象。
清螢心裡堵得慌,想哭,又氣得想笑。
“……我們不是夫妻麼?”
“當日相愛證書上的字句……都是謊言麼?”
在她哽咽地問出這句話後,謝卿辭終於動容。
“不,我隻是……”
他輕歎一聲,徐徐道:“你還記得,你我成親前,我曾說過的渡劫一事麼?”
渡劫?
是說渡劫期的劫數麼?
然而從謝卿辭的表情來看,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可古怪之處正在這裡。
“我記不得了。”清螢仔細回憶後道,“隻有朦朧的輪廓,具體的回憶不起來。”
她緊張地盯著謝卿辭,等待他接下來的言語。
“那一日,我與你說,我的劫數乃是情劫,應劫之法,是死於深愛之人手中。”
“我當時的想法是,與你白頭偕老,自覺人生繁華都已無憾後,便坦然死於你手。”
“可你出事了。”
清螢忍不住道:“那為什麼一定要渡劫呢?把死掛在嘴邊……”
“因為。”
謝卿辭頓了頓,平靜陳述。
“我是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