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以前的師兄就是這樣的。
然而在領會昨晚,這位天尊的情緒發作後,她卻無法確定,這是否是他的真實麵目。
或者說,這是師兄分魂前留給她的……遺言呢?
“那魔尊,確定沒問題麼?”
清螢低聲道。
“他也是我,夢中之事你不必介懷。”
說這句話時,謝卿辭姿態平和,言語透著深切關懷,他甚至在主動寬解她。
但他顯然誤會了清螢想法。
她本就不認為夢中之事是自己的錯。
清螢抬眸,語氣非常平靜地詢問起另一件事:“我是說,他當真會甘願死於我的手中?”
謝卿辭神色不變:“他被魘力汙染,有反悔之意,方才我們交戰便是處理此事,可惜未能達成一致。”
當初分出惡的部分,便是想在管束三界生靈的同時,讓他擔任北荒魘潮的看守。
沒想到那一半的他反倒被魘力汙染,不甘接受命運。
清螢問:“你當初準備這件事時,沒留後手麼?”
謝卿辭:“我當時認為他會心甘情願的。”
師兄認為,兩個他都會延續本體意誌,始終如一。可從如今情況來看,兩邊顯然都出了問題。
清螢無話可說。
“那他現在還是想殺了我,對麼?”
“我不會給他機會的。”謝卿辭道,“他身上有後手,到時會叫他自己來送死——具體為了保密,不好告訴你。”
清螢點頭:“行,那就你來安排吧。”
她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的。
然而如今驟然被這般沉重的信息量輪番轟.炸,她除了濃重的無力感與憋悶,居然什麼都不想做。
反正都是師兄的決定,如今事態徹底嚴重,她才知道來龍去脈……既然這麼不想她管,那她就等唄。
擺爛了,毀滅吧。
她可以躺在床上睡一覺,或者發呆看著哪裡。
乾什麼都行,直到師兄回來的那一刻。
清螢對他點了點頭,轉身想離開,卻被謝卿辭抓住手腕。
“我就是他。”
謝卿辭陳述道:“我承繼了他全部仁善清高部分,以及他對你全部的愛,剝離部分的隻是渣滓。”
“我知道。”
說完,清螢歎口氣:“我想休息會兒,有些累……可以麼?”
謝卿辭頓時鬆開她。
“好。”
至此,兩人均是無話可說。
*
事實上,之後的數日,兩人都近乎無話可說的氣氛。
謝卿辭對她倒是依舊溫柔,然而清螢心境始終難以回到最初。而對方情知她在介懷何事,便隻吩咐采采多看顧她的情緒,自己則整日在外,似乎在處理魔尊之事。
采采見清螢整日悶在家中,臉上也沒了素日最常見的笑容,大概知道她和謝卿辭出了問題,而且頗為嚴重。
於是每天與她聊天時,隻說些有趣輕鬆事,偶爾邀請她出去遊玩,被清螢拒絕也不生氣。
日子便這麼渾噩過著。
清螢本就是宅家鹹魚的性子,從前為了謝卿辭,滿天下的跑也不覺得累,如今陡然鬆懈下來,倒也不介意。
唯獨難受的是……每天閒下來,麵對天樞令的時候。
她抗拒知道外界消息,卻又忍不住好奇。
采采自控能力很好,清螢隻要不問,便絕對不說,每日出現在她麵前都是笑眯眯的模樣。
可某些事情,不看言語表情,從其他細節也能感受到。
比如采采的拜訪頻率。
知道清螢心情不好,又出了感情問題,采采通常兩日便來探望陪她一次,每天晚上都會和她用天樞令聊天,後麵乾脆就住在天雲閣了。
然而就從六日前開始——
采采再沒來探望她了,說有事外出,隻每天用天樞令與她聊天。
具體情況清螢一直沒問,可問題在於,普通公乾以采采的實力,頂多四五日便能解決,什麼程度的難題才需要這麼久?
天雲閣外依舊平和,眾人得了叮囑,沒人會來打擾她。
以她化神期的修為,便是有什麼暗殺偷襲,也足以自保。
那清螢在忐忑什麼呢?
答案她自己清楚。
於是,她還是點開茶室,看看外界到底出了什麼大事。
而鬥大的字映入眼簾——
【北荒魘潮爆發,我輩修士,皆有守土之責!】
魘潮,所謂魘力惡孽積蓄已久,數萬年一次輪回的災變,會吞噬相遇一切生靈,再強大的修士,也隻會在魘潮中無聲扭曲,最終融入其中。
有史記載的上一次魘潮,還是在上古末法時代。
那時三界靈力乾涸,修士還不得像如今這般自在強大,三界中唯有一名仙君鎮守,便是月微塵。
為了阻止那場毀滅三界的大災,有天道之資的月微塵與之玉石俱焚,最終庇佑三界。他的屍骨血肉融入三界,使靈氣再度充沛。
魘潮之凶烈,可見一斑。
但魘潮爆發,通常皆有端倪可循,怎會無緣無故的驟然來襲?
而且,當代天道……不就是謝卿辭麼?
清螢麵色微變,立即打開天樞令,嘗試聯係謝卿辭。
“你在哪?現在在乾什麼?”
他們已經有大半月未曾有過言語。
然而,她消息剛發送過去,便得到了回應。
【謝卿辭:不怕。】
【他會回來的。】
他說的……是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