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娘恨鐵不成鋼:“死人的東西你也敢要?她克死那麼多人,你不怕下個克死的就是你?”
二丫便再不敢說話了。
聽到這些再熟悉不過的言語,清螢心中全無波動,隻遊魂似的飄回屋裡。
壞話又不能當飯吃,她……她不在乎!
回家後,衣衫陳舊的小姑娘依靠在空蕩蕩的米缸前,偶爾拿筷子敲敲空蕩蕩的米缸。
這次真的是一粒米都刮不出來了。
她胡亂嘟囔著:“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當兩天和尚餓兩天肚子。”麵對家徒四壁的磚瓦屋,她深切思考起賣房的可行性,然而鐵定會被以死過人不詳的理由狠狠壓價。
但人總不能被活活餓死吧?
清螢是個穿越者,然而她這個穿越者卻要比中的淒慘許多,她還是嬰兒時,便被父母遺棄了,溫水道經濟條件不錯,陸續有人收養她,然而都陸續離奇暴斃,最後還是溫水道的好心老婆婆收養了她。
然而在她十二歲時,老婆婆的兒子修得築基,榮歸故裡,將老娘接走了,築基修士留給清螢一袋子金子,與一座不錯的院子。
可十二歲的小丫頭如何守得住呢。
這四年裡,她越混越差越混越差越混越差……
“唉!”
清螢深深歎口氣,站起身,準備前往村東劉叔那裡,將自己最後的容身之處也賣了。
然後該去哪裡呢……隨波逐流?流浪天涯?
天大地大,卻沒有她的家。
*
庭院空蕩,唯有滿地橘色殘陽。
她無意中抬眸,卻見籬笆外不知何時站了一個陌生少年。
那是位俊美出眾的少年修士,他看起來大約十八九歲的年紀,黑發束作高馬尾,眉眼清峻秀麗,仿佛寫意水墨勾勒。
擁有如此過人容姿的少年,周身被淡淡的冷意籠罩,清淨似江上皓月。
清螢怔怔望去,隻看到一雙格外清冽的雙眼。與麵前漂亮得仿佛在發光的少年對比,她滿身狼狽,自慚形穢。
他的眼裡沒有輕蔑鄙夷,也沒有打量審視,隻是透著雲霧的輕柔縹緲。
“請問閣下是……”
“我是謝卿辭,歸古劍宗首席弟子,如今暫代掌門,也是你的未婚夫。”謝卿辭淡淡開口,“你娘親臨終前將你托付給我,我接你回宗。”
“我聞得此事後便來尋你。抱歉,未能及時。”
清螢微微張大嘴巴,這不是她看過的那本裡的大反派麼?
但男主顧天呢?怎麼叫謝卿辭已經暫代掌門之位了?
她自己又是怎麼回事?
“那、您給我用個術法?證明一下?”
謝卿辭出示令牌:“歸古令,唯有掌門能夠持有。至於法術,你隻要同意,我自會用禦風訣帶你回宗。”
清螢肉眼凡胎,自然是不識貨的,比起什麼令牌,她寧可謝卿辭現在給她變個包子饅頭之類的。
餓到極點,人根本顧不上形象禮儀的。
她暫且顧不上自己在這位神仙般的小仙君麵前丟臉之事,隻直白地說道:“那您會變吃的麼?”
清淨淡漠的少年修士望著狼狽的小姑娘,一時靜默。
她眼睛烏亮,很有靈氣,然而下巴尖尖,身形消瘦,顯然生活情況很不好。
他依然沒有鄙夷,隻輕聲道:“我已辟穀,無需進食,芥子袋中隻有辟穀丹,可代替一日飲食。”
“都行都行。”清螢不挑食,連聲催促。
謝卿辭:……
他給了小姑娘一半辟穀丹:“你身體虛弱,陡然服用完整辟穀丹或許會不受……”
不等他說完,清螢已啊嗚一口吞下。
如此信任姿態,令他不解。她的毫無防備,是對任何人都如此,還是刻意表現?
“你便不擔心這丹藥有毒?”
“讓我死了更好。”清螢言簡意賅,“不那麼痛就行。”
謝卿辭又是一陣無言。
這位凡人少女眉眼靈動,言語暢快,可字句間,都透著勘破消極,非常的……特彆。
令他印象深刻。
此時,暗淡殘陽終究無力維持自己的最後一抹痕跡,徹底湮滅於天邊。
天黑了。
而清螢身邊願意與她說話的人,隻有剛剛相識,自稱她未婚夫的謝卿辭。
她根本不了解他,唯一知道的情報,都是從中看來的,中的謝卿辭,刻薄、心胸狹窄、命途短暫,是個不折不扣的反派。
卻是清螢活了十六年來,在老婆婆之後,唯一願意給予她飯食的人。
即使和謝卿辭扯上關係會死……那也挺不錯,省得她自己動手。
謝卿辭看起來容姿如此美麗,她對他第一印象其實相當不錯。
她難得談興大發,便問這位外表很聰明的仙君:“你說,人到底要活多久?”
“以常人而言,八十百年之間。”謝卿辭回答嚴謹。
但清螢忍不住笑了,她想到一句跨越時空的梗。
“有的人十八歲就死了,八十歲才埋。”
“以後會變好的。”小仙君的回答依然很官方。
清螢談興頓時消減。
“希望如此。”
謝卿辭道:“那便隨我回歸宗門。”
“好。”
清螢跟上了反派少年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