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麼?”
謝卿辭輕聲道:“好吃。”
真的好吃麼?
清螢不信邪地又咬了一口山楂。
嘶,好酸!
她好險才忍住表情。
他喃喃:“原來常人吃的是此物。”
清螢眨眨眼睛,有些心虛。
謝卿辭不再言語,在清螢逐漸轉變為驚慌的眼神中,將糖葫蘆儘數吃下。
等等,這病秧子真不怕酸啊?!
全吃掉了……不會把他酸壞吧?
“不酸麼?”終究擔心他出事,清螢最後遮遮掩掩地問,“我聽大人說,山楂也不能多吃,好像會胃酸還是什麼。”
“酸為何物?”
謝卿辭說出了驚人之語。
清螢:?!
這落魄皇子,莫非從未吃過正經飲食?
不該啊,他與她同吃同住,怎會……
“我專注修道,不應擁有尋常塵欲。”謝卿辭簡潔道。
其中,口腹之欲是最被輕鄙的,於是他被摧毀味覺,自小生於貧困中,不允許有“膚淺”的**。
清螢心中不由得浮現同情。
居然還有人會這麼慘,連酸甜苦辣都不被允許擁有……這就是修真麼?
“沒事,以後我帶你多嘗嘗。”清螢努力安慰他,“應該還能把味覺種回來。”
謝卿辭怔怔望著手中剩下的一個山楂,低聲道:“紅色……紅色的食物都很好吃?”
清螢想了想:“好像還真是,蘋果就很好吃,不過也可能很辣……哎!”
她話還沒說完,卻見一直跟在兩人身後的侍衛陡然色變,紛紛上前,一部分護著二人撤退,一部分則與突然出現的黑衣人交戰。
清螢在人群中看得分明,突然出現的敵人,個個都是衝著要謝卿辭的性命來的。
這是她出生以來,第一次遭遇刺殺,而且還是光天化日之下,眾目睽睽之前!
驚慌中,她抬眼望向謝卿辭,卻見少年眉眼淡漠,隻隨著護衛離去。
卻不知他是生性鎮定,還是被強行移除恐懼這等不潔之物。
兩人返回院落後,清螢仍是驚魂未定。
她與護衛首領了解過情況,重新布置安排後,便坐在謝卿辭身邊。
璫!
清螢將自己的紅纓槍放在身側,對謝卿辭說道:“今天和明天,我就在你這裡住了,有什麼事情我護著你。”
這番言語中的好意極為難得。
清螢擔心護衛全來保護她這個國公嫡女,而對失寵皇子有所怠慢。
更何況她武藝卓絕,尋常男子怕都不是有武器的她的對手,反倒謝卿辭才是需要保護的病秧子。
謝卿辭顯然沒有領會她的好意,不知在出神思索什麼。
“喂,病秧子!”清螢生氣了。
終於,謝卿辭回神,他愛惜地從袖子中取出一物:“糖葫蘆,沒有壞。”
清螢:……
山楂糖葫蘆,酸得掉牙的東西。
卻是謝卿辭平生第一次嘗到,被稱為“美味”的珍貴之物。
那一刻,清螢忽然有些後悔,自己不該把山楂糖葫蘆誇得那麼天花亂墜,讓這沒見識的病秧子信以為真。
唉,下次得給他拿點更好的。
*
日子並沒有按照清螢所想的那樣回歸平靜,那一次刺殺,就像是打破了什麼默認的規則。
刺殺事件,有一就有二。半年間,他居然被刺殺了四次。
清螢終於明白,謝卿辭為什麼需要保護了。
“為什麼那麼多人想殺你?”她實在不理解。
她上上下下地打量謝卿辭,隻覺得病秧子除了樣貌秀美,身世可憐,再無奇異之處。
因為他整天試圖悟的真經?
“不知道。”謝卿辭漠不關心道。
少年專注讀著經書。
讀讀讀,他這麼用功,簡直顯得整天背著紅纓槍走來走去的她像個不學無術的文盲。
“平時也該出去走走。”
謝卿辭抬眸:“去吃糖葫蘆?”
清螢苦口婆心:“除了糖葫蘆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哦。”
哎,這人?
最後,還是清螢祭出自己最喜歡的大殺器,才勉強得到小道士的一個回眸。
“這是何物?”
“不知道了吧?”清螢得意道,“這是皮影戲。”
“這個是你。”
清螢將白藍色的小人挪到前麵,向謝卿辭擺擺手。
“這個是我。”
紅衣似火的女小人來到台前,手中還有一杆紅纓槍。
她壓低嗓音:“看我的武藝!喝!哈!”
謝卿辭目不轉睛。
他輕聲道:“真好看。”
清螢越發得意,她專門在小人身上加了很多紅色,因為她發現,謝卿辭最喜歡紅色……說到這個,希望他不是覺得紅色好看,而是真的在欣賞皮影戲。
總之,最後謝卿辭愉快地接受了這份禮物。
皮影戲可以在院子裡玩。所以至少叫病秧子走出房門,曬曬太陽了,也算有價值。
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清螢也發現了謝卿辭的有趣之處,兩人關係也越發要好。
“我們是什麼關係?”
而現在,謝卿辭無論被問多少次,都會認真回答:“是最親近的友人。”
進步多明顯?
大將軍想罩著自己小弟,很正常,不是麼?
直到那一日——
國主宣布安國公叛逆,株連九族,罪不容赦。
她的未來,也不能是大將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