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妃的父親也曾是通政使司通政使,官居三品。
她好好一個京城貴女, 嫁給趙釔難道是貪圖他的藩王身份嗎?
北疆苦寒, 曆來都是大周犯罪獲刑的官員流放之地, 哪怕燕王府有王爵之尊, 京中也沒有幾個貴女願意嫁去北疆的,因為嫁過去了, 就是永不能再回京城, 也就比和親好上那麼一星半點了。
且京中勳貴世家哪個不知道, 每一任燕王都會娶北疆本土世家之女為側妃,而正妃之子, 長到幾歲就要送入京城撫養, 飽嘗母子分離之苦......哪個名門貴女又願意放棄好好的生活, 去冒這種風險,去忍受這些呢?
可是偏偏因為那多年的青梅竹馬的感情,她信了他。
信了他的話, 以為他會是不一樣的。
如何不一樣呢?
他們成親之後沒多久, 她就跟著他到了北疆, 那時她初到北疆,身體適應不了北疆的氣候,沒多久就病倒在床,然後就在她纏綿病榻之際, 他在他祖母的要求下娶了梁側妃,甚至讓她於她之前生下了庶長子......
理由是什麼?
是燕王府的大夫說了,說她身體太弱, 怕她不利生養,所以娶了梁側妃先生下子嗣,代其勞?!
及至後來她有了身孕,數次都差點被害,若不是父王母妃暗中護著,他怕是根本就生不下孩子,更養不到他五歲送他去京城的時候!
可那時他在哪裡?
所以後來兒子被送去京城,她就是再不舍也忍著沒說半句不字,一應安排也都由了兒子的祖父......她知道他祖父教養有多嚴厲有多嚴苛,可是她也半句沒吭聲。
因為這樣的北疆王府她護不住他。
但凡兒子弱一點,將來他也護不住他自己。
哦,那時梁老王妃還有梁側妃還曾想“替她考慮”,想讓身體更好的趙景煬替代兒子去京城,嗬嗬。
她對趙釔的感情早已在他於自己病中迎娶梁側妃,在他的庶長子的出生,在他與梁側妃多年的“夫妻和鳴”中消失殆儘。
她對著他一向無話可說。
可並不表示她心中毫無鬱憤,毫無積怨,她背井離鄉,嫁到北疆數十年,一個人獨居宮室,也不過是為了兒子守著,努力自得其樂,不讓自己鬱鬱而終罷了。
她對著他無話可說是因為一對上他對著自己“情深”的樣子,好像他們的關係之所以變成現在這樣都是她的錯,那副自以為是和不可理喻的樣子,她就立時隻恨不得扭頭就走,一句話也不想跟他說才好。
但她說不了。
現如今見到明舒能替他把話都說出來摔在他臉上,欣賞著他氣急敗壞的樣子她還是覺得彆樣的暢快。
南王妃暢快了,但顯然老王爺是要被氣死了。
梁老側妃也是心中又驚又恐......驚的是這夏明舒的大膽和放肆,恐的是如此下去,趙景烜連老王爺的臉麵都能撕,對她的兒子趙景煬又能有多少感情,如何再肯把燕王府的王位給她兒子?
她是聽說過那蘭嘉縣主驕橫跋扈,但在她眼裡,京中貴女多清高和自以為是的傲慢,就如同南王妃一樣,不過就是紙老虎,能厲害到哪裡去?
可此時她看著夏明舒,隻覺得心在火上烤,腦中抽疼。
她知道此事絕不是自己說話的好時機。
可她看一眼南王妃,再看一眼原側妃,一個臉上滿是嘲諷得意,一個低著頭噤若寒蟬,哪個肯上前把這場麵圓下去?
可任由事態發展,王爺和趙景烜以後怕是要勢不兩立......若是以前,她當然樂見這樣的場景,但現在她決不能坐視這樣的事情發生。
她跪了下來。
倒也不敢跪向明舒......這點分寸她還是有的,她不能落下逼迫她的名聲。
她是斜跪在了老王爺的腳邊,忍著屈辱道:“老王爺,這都是梁家的錯,想著曆代以來梁家女都有入王府為側妃的舊曆,所以在彩怡婚事屢屢不順之後,就想著二公子已經成親,不若就索性送了她到京城來服侍二公子和夏王妃娘娘。卻不曾想稚兒不懂王妃和側妃的天壤之彆,才鬨出這等事來。”
“老王爺,此事夏王妃娘娘的確受了委屈,妾身會將琅哥兒身邊所有服侍的下人都會送去給二公子和夏王妃娘娘審訊,定會還夏王妃娘娘一個公道,至於......”
梁老側妃看到了明舒眼中的冷笑,咬了咬牙,就道,“至於彩怡,妾身改日就會召了阿衡和彩怡,讓阿衡儘快給彩怡定下親事,破了外麵因為誤會而傳出的無稽謠言。”
說完她再轉頭看向明舒,低頭行禮道,“夏王妃,這些都是梁家之錯,也是卑妾疏忽之故,卑妾向夏王妃和二公子道歉,待事情查明之後,也定會讓梁家的大公子和彩怡一起過來給夏王妃道歉,還請夏王妃息怒。”
她的姿態已經低到不能再低。
她本不必如此,但為了保全老王爺的臉麵,維持住老王爺和趙景烜的父子情分,她就這麼做了。
老王爺聽了梁老側妃的這一席話,原先的怒氣慢慢消散,剩下的就都是對梁老側妃如此委屈求全的心疼和憐惜了。
她也原本是梁家金尊玉貴養大的大小姐,但她嫁給他,這麼多年來,就一直都為了自己隱忍著,委屈求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