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各位隊員整理裝備, 預計在接下來的兩小時內開始穿梭――”摩溪溪舉著話筒,囑咐集結的隊員們:“請再次檢查物資是否充足, 要上廁所的趕緊去,另外相關遺囑是否確定……”
旁邊的容杳杳則拿著名單統計人數,防止缺人少人,底下人竊竊私語,不少還未經曆過世界的新人又興奮又期待,輕聲請教旁邊的“前輩”相關問題。
摩將將靠在二樓的扶欄上, 恍惚間竟然有種帶小學生們去春遊的錯覺,法德萊曼沉默抱臂, 卻噙著興奮的笑。
“其實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很瘋狂, 什麼都不知道就把全部人都帶了過去, 要是全軍覆沒明光基地也差不多完了。”她看著底下的神眷者們,不知道這次過去還有多少人能活著回來。
坐在一把巨劍上飛過來的荊陽陽略帶訝異道:“沒想到你竟然會考慮這個, 我以為隻要是神明的旨意……”
神明……她抬頭看向窗外,夢幻的彩色雲彩一團團聚集在一起,很快就會落下蘊含著濃鬱夢因子的雨水, 腐蝕這塊本就危險的大地。
“所以為了神明, 我願意成為瘋子。”她笑了起來,下一瞬麵前出現了扭曲的漩渦, 荊陽陽驚愣的麵容於眼前消失, 摩將將隨之落入混沌的深淵。
隱約間她似乎聽到一道不屑的輕哼,無數的星塵聚集炸裂,她的眼前出現了光亮, 隨即刺鼻的硝煙味湧入鼻腔――
睜眼的瞬間,一道極速穿梭的紅光出現在她麵前,在她未來得及反應之前已被擁入一個溫暖寬厚的懷抱,接著一隻強壯有力的手臂擋在了她的麵前,紅光被截下的瞬間暴露了它的真實模樣,一枚子彈。
爆破聲響起,法德萊曼嘖了一聲,抱著摩將將滾進了旁邊的戰壕裡,他的掌心焦黑一片,看上去慘不忍睹。
不過也就是看上去罷了,不過幾息傷口便自動愈合,隻餘下一些灰燼,他驚喜出聲:“這個世界的惡意很濃厚,這撲麵而來的惡意真讓人舒服。”
“看出來了,不過你也真是能耐,空手接子彈很好玩是吧?”摩將將拍了一下他的手臂,仔細觀察四周。
“嘶――我們似乎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她小聲抽氣。
出現在他們麵前的是堪稱末日的場景,那是和圓圓國夢幻的菌菇截然不同的血腥和瘋狂,昏黃的天空劃過一道又一道閃耀的赤紅“流星”,每一次下墜都引發一次可怖的爆炸,灼熱的風浪席卷四周,在這已經被屍體堆滿的廢墟中掀起了風暴。
剛才對他們開槍的家夥已經倒下了,風浪帶起的碎石將疲憊不堪的他擊倒,倒進了不知躺著他同胞還是敵人的屍堆裡。
目之所及,全都是和美好和平搭不上邊的因素,冰涼的槍械、冒著黑煙的鋼鐵戰車、從天空墜落的殲滅機、以及身著軍裝的屍體們……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為這血腥的修羅場所震撼。
直到她瞥見了一抹金黃,才發現那枚子彈真正的目標,身穿黑色殘破軍裝的青年狼狽的倒在牆角,他的一隻眼睛緊閉著,不斷的湧出鮮血,另一隻眼勉力睜開,露出了翠色的眸子。
他顯然還殘留著一些意識,僅剩的一隻眼裡充斥著驚恐和緊張,摩將將看見了他緊握槍械的手,那隻手不自然的扭曲著,但還是倔強的抓著武器。
哪怕麵容被血痕和灰塵遮擋,也能夠窺見他俊美的五官,乃至於那隻透著憂鬱意味的翠眸和燦爛的金發都顯得和戰場格格不入,比起穿著軍裝出現在戰場,他更適合穿著華麗的禮服出現在貴族的宴會上,又亦或成為一名自由浪漫的吟遊詩人。
這讓摩將將怔了怔,接著她向他走去,青年擰緊眉舉起槍,但終究卻沒能按下扳機,最終啞聲道:“不管你們是誰,趕緊離開這裡。”
“為什麼?”她好奇的打量著他,就像在看一隻品種珍貴卻被拋棄的流浪貓,哪怕思維獵奇的法德萊曼也能看出她的興趣。
“……這裡馬上就會被美西圖清掃了,”他對於她的目光明顯不適,身子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我知道你們是異世界來客,廢墟裡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摩將將看了一眼他的腿,明顯已經失去了行走能力,也難為在這樣的痛楚之下他還能勉強和她對話。
“既然知道我們的身份,為什麼不向我們求救?如果我們離開你一定會死。”她露出了溫和的笑容,收起了之前較為失禮的目光。
似乎是覺得“一定”這個詞有些刺耳,他忍耐的閉上眼,“我知道你們的規矩,不會救沒有用處的家夥。”
之後他不再說話,也沒有聽到她的聲音,實際上他已經快失聰了,任誰在這種炮火激昂待上兩年都會變成聾子,更何況……他已經很久沒有去總部接受治療了。
不僅是他,他的隊友、上司,一起作戰的同胞們都是抱著必死的心與敵人交戰,塔洛已經沒有資源為戰士們提供後勤了,這個國家即將崩潰解體。
摩將將示意法德萊曼將已經昏過去的青年扛起,“我們得找一個安全的地方。”
“要帶著這個半死不活的家夥?”法德萊曼提出意見,雖說如此他還是老實將青年拎死,也虧他沒有潔癖。
“神明把我們傳送到這個地方,一定有什麼啟示,況且大家都被分散了,我們需要借助一個土著來了解這個世界的信息。”
她放出了一些使奴,讓它們隱秘的去搜集周圍的情報,同時琵卜也悄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的身後,替大家附上結界。
“你說的合情合理,但我覺得一定還有什麼原因,比如說他的長相?”法德萊曼明顯跟著荊陽陽學壞了,甚至已經學會了調侃摩將將。
“我從他的身上看到了潛力,他的品德就像他的長相一樣光輝閃耀,隻要加以誘導,這孩子說不定會變成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羔羊。”
摩醫生麵上祥和的微笑和旁邊的法德萊曼形成鮮明對比,他頓了幾秒才誠懇道:“如果你不是我的契約者,你這個樣子可真讓我想揍你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