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力是一個很活潑的少年,在不知曉對方實際年齡的情況下,摩將將隻能這麼判斷。
他對於他們的食物和娛樂設施都非常感興趣,並且毫不在意的吐槽沙彌世界的東西難吃死了,唯一好吃的就隻有龍龍。
有些東西細思極恐,不過顯而易見這位迦樓羅族的少年很清楚摩將將他們異界神眷者的身份。
大約是這樣的景致真的很難見,除了蓴和被勸回去的樂祝之外,其他人都留了下來,比如嘴上說著不屑卻控製不住自己身體的龍漣,簡直就是教科書版的傲嬌,而那位叫頌摩的摩侯羅伽族青年,則是始終帶著意味不明的笑容,時不時搭幾句話,既像是在套話,又像是單純的……寂寞。
和樂藍樂齋嘴中已經被乾達婆支配的緊那羅現狀不同,這裡的樂祝和蓴關係其實很不錯,相處間既像親人又像摯友,興許還有點曖昧的火花,是肉眼可見的緊密同盟,地位平等,和溫柔冷靜卻對他們異常排斥的蓴不同,回屋的樂祝沒能堅持三分鐘又被兔子給氣出來了。
這次蓴也沒有出來管他,顯然對他這種毛毛躁躁的性子極是無奈。
而摩將將表情不變,卻迅速暗中製訂好攻略方針,馬仔們分為三批去應付龍漣、力力和樂祝,試圖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而摩將將則獨自應付頌摩,她還記得樂藍曾經告訴過她摩侯羅伽的族人是公認的智商高,精於算計,不過大概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最聰明,不是很團結,再加上被外族忌憚,現在已經沒有他們的部族了。
至少明麵上如此,可能在某個不為人知曉的隱秘地方還藏有他們最後的遺脈,否則也無法解釋那些還遊走於各個部族施展自身才華的摩侯羅伽。
但無論他們從何而來,至此再也沒回到故土,或許是害怕被人發現最後的家,也或許是因為他們已經沒有了家。
頌摩確實是一個極聰慧的男子,在他這裡套話的難度簡直不是一般的難,但也不知是不是被關久了,他的姿態其實有些懶散,提不起精神。
“這也是很正常的事吧,被困在這種小地方,附近就隻有七個蠢蛋,還不能挑撥他們內鬥,這樣的人生是何等的無趣呀。”他幽幽歎了一口氣,接著禮貌的拒絕了夢因子酒精飲料,無形中彰顯了自身自製的一麵。
這個部族的人除了有著一顆騷動的心並且有著智商上的優越感,尤其喜歡搞事情外,其實並沒有什麼不良癖好,他們認為保持大腦的清醒非常重要,假如失敗也隻是他們智商不夠,絕不能是耽於享樂。
“那麼其他幾位,為何……”為何毫無聲息,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嗯?你很好奇呀,”頌摩撐著下巴,靠在扶欄上笑容不明,接著卻突然把自己的尾巴甩了下來,“你順著這個爬上來,我就告訴你~”
摩將將摸了摸他的尾巴尖,平靜道:“在我的家鄉流傳著一個故事,叫做長發公主。”
她沒有坐上蛇尾,而是平靜的講完了這個故事,摩將將其實不太適合講故事,因為她的語調總是缺少起伏,但正是因為這樣她能夠以最客觀的角度將故事清晰的概述。
頌摩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下一瞬蛇尾突然暴起將她卷住拖拽,強行拉至他麵前,她看清了他陰柔卻冷厲的麵容,順直的黑發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猩紅,像是洗不掉的罪證。
旁邊傳來了力力的驚呼聲:“頌摩,你要乾什麼?”
“你是想違反規則嗎!”龍漣厲聲道。
但這些阻擾的聲音對於頌摩來說並沒有什麼用,摩將將顯得很鎮靜,因為如果仔細觀察,就能發現她雖然被蛇尾卷著,卻始終沒有越過扶欄進入樓閣,頌摩低低笑道:“那照你這麼說,你便是那個偷偷跑進高塔想將公主帶走的盜賊嗎?”
“那閣下願意為死掉的盜賊流淚嗎?”摩將將沒有被他搶走主動權。
倘若她真是盜賊,那要帶走公主的也不是他,而是隔壁夜叉王夜篁的哥哥。
不過這話說出來未免就太傷人了,但頌摩大概也猜到了什麼,他伸出指尖輕輕點了點她胸前墜著的翠珠,“恐怕你想帶走的公主是那隻夜叉,可惜那個家夥還太年輕,忍受不了這蜃樓中的無限孤獨,把自己關在最裡麵的房間頹廢的不行,指望他主動把長發放下來,卻是妄想了。”
“所以不如考慮一下我,你這麼聰明,接受摩侯羅伽的傳承也不算辱沒祖上榮光,哪怕失敗……留在這裡和我在一起也不算寂寞吧。”
像是邀請一般,他伸出了自己的手,隻要摩將將願意便能真正踏足夜明香所向往的傳承之地,但頌摩透露的消息已經足夠多,隻是――
“如果我失敗了,那麼最後留在這裡的也隻有我一個人吧。”她揭穿了頌摩的謊言。
他沒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笑道:“你知道那隻夜叉為什麼會失敗嗎,這裡有八棟樓,這個世界最精妙的傳承全都放在這裡,每當你通過一道考驗那頂上的紅綢就會散落一條,但你覺得一個人有可能通過八族的考驗嗎?”
而隻有被紅綢所係著的樓閣離去,被囚禁在這裡的他們才能迎來解放,但……頌摩知道自己卻必死無疑。
他們在這裡被囚禁了太久太久,無法離去亦無法尋死,多年來唯一一個闖進來的傻瓜還是一隻夜叉,當神明施加的奇跡消失,留在這裡的不過是幾具枯骨。
又或許連骨頭也不會剩,他們早就不該留在這世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