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湧的血池中,一位赤著上身的冷峻少年靠在池壁,閉眼小憩。
他的肌膚不斷的破裂,遍布猩紅血絲,離近了甚至能夠聽到讓人牙酸的骨骼生長轉動的哢擦聲,但他卻沒有任何表情,就像是已經習慣了這份痛楚。
世人對阿修羅王的印象皆是野心勃勃,有人說他殘忍暴戾,有人說他冷漠無情,甚至有人評價他是個隻知道發動戰爭的瘋子,但稚玉無所謂。
因為他知道百年之後,這世上隻會剩下一個國度――修羅之國,沒有人再敢隨意評價他,他要世人皆匍匐於阿修羅王的足下,他不需要他們讚頌他,臣服便是最好的讚美。
稚玉睜開了眼,他看向了血池唯一的出口,也是唯一的入口通道。
有人來了。
來者走路的姿勢有些古怪,向左歪斜,就像是左肩已經被壓垮了一般,直到她出現在稚玉麵前時,他像是訝異一般挑了挑眉。
仔細一看她的周身都沾染著血肉,行走間還有細碎的肉渣往下掉,她的左眼早已黯淡,或者說她左邊的身子都已經壞掉了。
支撐她走進來的,大概是強行撐起她軀乾的一條條泛著金芒的半透明須觸,它們構成了她的左半邊,卻無法讓已經黯淡的左眼恢複明亮。
而最吸引人的便是她的左手,幾乎快要斷裂,一枚枚金色的鱗片零星而落,連同她的麵頰和右半邊身體上也散落著幾枚。
就像是一盒光彩奪目的寶石被人狠狠摔在了地上,盒子被砸爛了,寶石卻完好無損,隻是四處滾落。
稚玉凝神盯了她一會兒,他像是在看她,又像是在注視她背後的什麼東西。
“進來吧。”他神色堪稱親切的對她開口。
雖然他的表情沒什麼變化,甚至連語氣也依舊生冷,但對於阿修羅王來說,願意把已經被自己占據的血池分享給彆人本身就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當然,摩將將能進來也代表了阿修羅之門的引導者認可她了。
摩將將停在了血池邊,她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詢問道:“阿修羅王對龍眾是怎麼看待的呢?”
和異常駭人的外在形象不同,她說話時語氣平緩,姿態鎮定。
他看著她像是懂了什麼,隨意道:“雖說龍眾已經衰敗的不成樣子,但我暫時沒有滅掉他們的想法。”
也就是說姑且還有一點存在的必要,但阿修羅王的耐心也不知道何時會磨儘,尤其是現任龍眾選出的少主弱的讓他心煩。
龍眾的**之術雖然在改善環境方麵很有成效,但問題是阿修羅王根本就不在乎環境會不會變好。
在他看來環境惡劣也是一種磨練,是大自然優勝劣汰的規則,與其想方設法改善環境,不如讓自身進化。
所以對於阿修羅王來說,強者稀少的龍眾隻是可有可無的存在。
“不過你為我指引了進入遺跡的方向,我可以滿足你的一個願望,哪怕你想成為修羅王後也可以。”哪怕說著這樣的話,稚玉的神色也沒有什麼波動。
這並非是歧視,但是對於稚玉來說目前所遇到的女人幾乎都想成為他的妻子,或者說男人也一樣,因為修羅王後不僅可以陪伴在阿修羅王身邊,還代表著足夠的地位和權柄。
榮耀與鮮花隻是其次,以目前阿修羅王的強勢,隻怕成為帝後也不需要多久。
考慮到稚玉的性格,如果他對老婆不怎麼上心的話,大概連對方豢養一些貌美的男性侍者都無所謂。
稚玉這話說的很有底氣,哪怕是狄蒙花也不會拒絕成為他的妻子,因為這意味著阿修羅王將放棄侵占天眾部族。
當然,雖然他認可摩將將有成為他妻子的資質,但說這句話隻是為了強調他的承諾非常寶貴,讓她想清楚了再說。
但摩將將已經想清楚了,她榨取著身體內殘存的氣力,緩慢卻清晰道:“我希望在未來的二十年,您能允許龍眾生存在這個世界。”
這是她和龍漣的第三個交易,龍漣提出這個交易時並不確定她能否說服阿修羅王,但他相信有這個可能。
至於為什麼……其實之前在廣場上時海洛士便已經隱晦提出,摩將將雖然明麵上是不夜城隊伍的一員,夜叉王甚至以死相拚把她送進來,但本質上她是一個二五仔。
她早就通過緊那羅一族的樂齋聯係上了阿修羅王,願意成為他的探路石為他們指引正確的道路。
阿修羅王對這個遺跡出乎意料的渴望,在加上樂齋的牽線,他沒有拒絕摩將將,現在他明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因此心情極佳的許諾可以實現她的一個願望。
雖然麵上不顯,但對於能和天眾隊伍同一時間趕到並狠狠氣了對方一把這件事,他其實蠻爽的。
畢竟阿修羅一族不比天眾龍眾,族裡什麼相關典籍都沒有,當年雖說是八部天龍,可重點還是天和龍,能夠隨侍天神的永遠都隻有天眾護法和龍眾護法,阿修羅王之前借助迦樓羅突襲拿下龍眾就是為了看看他們有沒有什麼殘存的典籍,沒想到這群二世祖居然把典籍都搞丟了,所以沒有摩將將他能夠自己摸索進來的幾率小的可憐。
因此他現在很欣賞摩將將,哪怕她的願望是保下那群沒用的二世祖,他也勉強能夠接受。
“如果這是你所希望的,那麼就容他們苟且喘息一段時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