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落的翠珠被人拾了起來。
翠珠鮮嫩的綠與那像是塗抹了赤色蔻丹的指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於是那靜默狹隘的空間裡, 便隻餘下了一聲悠長的歎息。
……
摩將將的左眼有些撐不住了,她快速眨了眨眼緩解視覺上的衝擊, 最終她短暫的合上雙眸, 下一瞬睜開雙眼。
徒然從那奇異的世界中脫離, 正常的光景反而讓她生起了幾分嘔吐之意, 她穩住心神沒有真的彎腰乾嘔,因為那會對她的形象造成毀滅性的打擊。
她能夠肯定那翠珠有碰到了門扉, 不管夜篁的哥哥在哪扇門後麵都無所謂,因為她挨個敲了一遍。
但說不準這人太自閉,得多敲幾下?她正考慮要不要去隔壁的緊那羅之門喝喝茶順便和引導之靈聊聊天, 夜叉之門便無聲的洞開了。
總覺得裡麵會有什麼奇怪的東西等著她……心裡閃過有些失禮的想法, 摩將將露出了和煦如春風的笑容,毅然走了進去。
和其他引導之靈不同, 屋內的設施樸素到了堪稱簡陋的程度,摩將將行進幾步,甚至激起一片塵埃,她下意識想抬手捂住口鼻, 餘光卻瞥到被自己彈射進來的小珍珠們。
她眉毛抽了抽,往旁邊輕揮一下,無形的風席卷整個走廊,灰塵激蕩間原本就昏暗的走廊瞬間沉入陰影, 這個過程大概持續了兩三秒,接著黑暗褪去,走廊變的無比潔淨。
連帶著那些散落的小珍珠也消失不見。
即便是像頌摩那般已經活膩了的引導之靈, 屋內大抵也會憑著自己的興趣添補些小設施,總歸看起來也有幾分人氣,但夜篁的哥哥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
這裡不僅沒有窗戶,甚至連門都是緊閉的,直到她走到了深處,才看到了朦朦朧朧的光暈。
那是一扇半合的門,摩將將一時不太好形容,確切的說圓圓國並沒有這種風格的裝潢特色,但在神眷之城裡她倒是看到過幾次,其他神眷者稱之為日式建築。
但比起稍顯沉悶又透著精巧淡雅的日式建築,這扇門未免有些花裡胡哨了,內裡透出暖色調的光,卻莫名讓人頭暈。
當摩將將拉開門扉時,她甚至留意到了門上有一些童稚的動物圖案,接著出現在她麵前的是堪稱空曠的房間。
她第一時間注意到的自然是背對著她的……男人。
摩將將難得猶豫了幾秒,因為背對著她的家夥實在難以和夜篁聯係起來,甚至和夜篁的父親……那位隻是被她隔著一段距離遠遠一瞥的夜叉也相差甚遠。
用一個詞來形容就是花裡胡哨。
他穿著精致且色彩濃豔的衣袍,赤色占了大部分,但中間的係腰卻是金色,整件衣袍布滿了紫、橙、綠、藍等斑斕的圖案,讓人看了便莫名眩暈,眼花繚亂。
朱紅色的長發被編成了繁複的發髻,上有不比衣袍遜色的鮮亮發飾,乃至最後金紅色的細繩結成流蘇落下,摩將將眼尖的看見流蘇上方有一顆翠珠,憑著直覺,她知曉這不是被她丟進來的那一顆。
無論是發髻還是他的花袍子,都過分的淩亂,或者說鬆散,這一點在他慢慢轉身過來後便讓人無法忽視了,衣袍已經鬆垮到露出肩腹,下擺的開叉高到讓人側目,尤其是――他本就是坐著的,所以顯露的一些跡象讓摩將將懷疑他裡麵什麼都沒穿。
除了頭上獨角,幾乎看不出他的天相特征,哪怕是那塗抹了鮮豔蔻丹的十指也被修剪的很乾淨,他扶著一把細長的煙鬥,便她輕輕吐出了濁白的煙霧,瞬間整個房間都彌漫著煙霧,讓一切都模糊不清。
即便如此摩將將也記住了他的臉,她一時辨不清他眼角的紅色斑影是他自己畫上去的還是天相特征,隻是這位夜叉的打扮卻讓她感受到了另一種極致的美,即便是巧克力色的皮膚,搭配這樣的妝容也有種說不出的……誘惑。
比起夜叉他更像一隻羅刹。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是夜明香的兒子。
背後的門並沒有關上,好像隻要她願意,隨時都能離開這裡,摩將將想了想卻是主動將門合上。
“請開始羅刹之門的試煉吧。”她率先開口。
夜叉怔了怔,接著捂著麵頰輕笑:“你特地來到這裡,就是為了說這般煞風景的話嗎?”
“剛剛才從阿修羅之門出來,連血味都還沒有散去,就往我這裡鑽,是不是太貪心了?”他像是沒有骨頭,說話間身子朝旁邊歪去,衣裳滑落的更厲害。
摩將將目不斜視,一身正氣,“來此自然是為了通過試煉,無論失敗還是成功,都是我的事。”
“是嗎?”他漫不經心的點了點煙鬥,摩將將眼前一花便被他攬入懷中,他將手搭在她的背上,輕輕滑下:“但比起所謂試煉,我更想做一些快樂的事呢。”
夜篁沒有說過他哥哥這麼……摩將將倒是沒有把他推開,她看起來已經冷靜到了不解風情的程度:“如果這也算試煉的話,讓你快樂就算通過嗎?”
“沒錯,讓我快樂就算試煉通過,若是我不快樂,你便永遠留在這兒吧。”話音落下,他捏住了她的後頸,接著輕輕湊近她的麵頰,吞雲吐霧。
“跟我出去,便能快樂了。”摩將將覺得腦袋有些暈,她身子軟了下去,順著他的身體滑下。
“你這話說的像極了拐騙女孩私奔的男人。”他慢悠悠回道,換了個姿勢將她放到自己的膝上。
“那不是你們夜叉常乾的事嗎?”她竟然還有精力吐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