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小瘋子的眼神, 海洛士決定救他。
“我不是教廷的人，而我的實力也無需他們頒發的獵魔人資格，至於為什麼要救他……大概是因為，這麼有趣的家夥要是被關進教廷就可惜了。”
海洛士對於教廷談不上喜歡也談不上討厭，他被黑桃魔女撫養大本身便是一種原罪, 而魔女所教授他的東西也養成了他離經叛道的性格，他無法容忍被控製。
出手的時候他並沒有多想，但當他成功救下這隻混血時, 他才發現最讓人頭疼的是善後工作。
小瘋子原本是什麼樣他不太清楚，不過想來和兩人相遇時也沒什麼區彆，不知禮數，無畏無懼, 光是讓他不要光著屁股到處跑就費了海洛士不少功夫，還有他好鬥的性子，又從不聽人話……海洛士罕見的想起了自己的養母, 他曾經親切的叫黑桃魔女媽媽。
不，這不一樣，海洛士認為自己小時候可比小瘋子省心多了, 他才學會走路就要做家務, 字都認不全便成為了魔女的助手, 偶爾還擔任一下實驗品……捫心自問, 和黑桃“媽媽”相處的過程中，絕大多數都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有些回憶已經成為了他的噩夢, 夜半每每驚醒都隻能睜眼到天亮。
他不是她的兒子，他隻是她的工具。
很難想象一個單身男人是怎麼把一隻吸血狼拉扯到神眷之城的，海洛士坦誠道：“自從把他救走，我成為了教廷的通緝犯，躲避一**而來的追兵就算了，最重要的是――”
“截止到今天他一共破壞了七十八場我和美麗小姐的約會。”海洛士歎了一口氣，他自認是一位紳士，所以比起粗暴殘酷的審訊，他更傾向於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感染那些女士，讓她們自願說出情報。
“你可以讓他回歸山野。”摩將將有些無法理解海洛士吃力不討好的行為。
“他可不是無害的小動物，把他放回去指不定哪天又被吊在十字架上了。”
“如果把他送回他親生父親那裡，你可以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摩將將意識到了什麼。
“我是人類。”海洛士回答道。
無論他被魔女教成了什麼模樣，但他終究是個人類，血族和狼人的敵對能夠減緩人類生存的壓力，所以海洛士不能送回小瘋子，但憐憫小瘋子的同時他同樣知道他的邪惡，決不能放虎歸山，所以最後海洛士能犧牲的就隻有自己，他救下小瘋子便有義務照顧他、教化他。
海洛士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家夥，他是獵魔世界的最強獵人，四處冒險看似瀟瀟灑灑，可這無法改變一個事實――他沒有家，所以他隻能流浪。
一個比異種還強大的男人，一個被同類所畏懼的男人。
這一瞬間摩將將隱約明白了海洛士對小瘋子的感情，哪怕並不明顯，他也從未承認，但海洛士早已把小瘋子當成了家人。
“這是黑桃魔女的研究手稿，”海洛士丟給了摩將將一個小巧的黑皮袋，上麵用銀線勾勒出了特殊的魔紋，“她對於研究異種非常狂熱，幾乎抓捕了獵魔世界所有品種的異種進行研究，就連亞龍都搞到了幾頭，對於魔女之家來說這些資料很有價值。”
“你需要什麼？”摩將將接過了繪製空間魔法的小皮袋。
“你可以當成小瘋子的生活費，”海洛士笑了笑：“雖然他比以前乖巧多了，但如果你想讓他變成能正常思考的生物，不妨讓魔女們研究一下致使他失去理智的原因，她們很擅長生物研究。”
總不能一直都是個癡傻少年，隻能懵懂的聽從她的命令。
“當然，最簡單的解決方案就是帶他去見見自己的便宜老爹，畢竟狼人們在通過成年儀式之前都是少年的體格，和他的狀態有些相似，我想那位首領應該有辦法，不過在你有把握獲得狼人首領的承認之前最好不要這麼做。”
畢竟和不知道是什麼的報酬比起來，自然是小瘋子更重要，如果此時的摩將將帶小瘋子去見他的便宜老爹，那麼有極大可能會遭遇這樣的結局――狼人首領留下自己的兒子，接著給摩將將一些報酬便把她攆走。
也有可能連報酬都沒有。
“謝謝你的建議。”摩將將感謝的真心實意，雖然知道海洛士告訴她這些可能懷著讓她去收拾掉那些異種的心思，但無論如何她對他的印象改觀不少。
摩將將覺得有些新奇，當初她強行侵染小瘋子更多的是抱著賊不走空的念頭，沒想到竟然還能引出獵魔世界的恩怨情仇，她估算了一下狼人首領和血族君王的等級，能在高級世界稱王稱霸的家夥必然不是省油的燈，就算實力比不上阿修羅王估計也差不了太多，畢竟異種傳承悠久又有許多天生異能。
或許等她突破到LV7後就能夠直接登門拜訪這兩位異種之王了。
夢魘公司和〔狩獵時刻〕談不上同盟關係，因為除了夢魘公司外海洛士還有許多合作對象，說難聽些他就像青樓裡的老鴇，眼觀八方長袖善舞，隻要客人有票子，接待誰不行？
不過如果非得這麼算的話，那夢魘公司也是海洛士的大主顧，雖然是個被大家瞧不起的土財主，卻架不住人家有實打實的金子。
且不論小瘋子這邊涉及到的恩怨，海洛士多少得照顧一些。
處理好通行證的事，摩將將便閒了下來，現在她手下人才濟濟，就算底下有人捅出什麼婁子一般馬仔們就著手處理了，頂多就是總結彙報時提一句，不會特地通知摩將將惹她心煩。
說是清閒，但她並沒有疏忽平常的訓練，興許海洛士給她講述自己的冒險故事時隻是抱著不要冷場的想法，但卻成功勾起了摩將將對獵魔世界的興趣，她從魔女之家弄到了一些記錄獵魔世界曆史和地方風俗的資料，閒暇時便當作是娛樂。
龍漣越發熟練的將散落的書本收拾整齊，將最後一本書放上書架後，他順手便給摩將將續了一杯茶。
就像夢魘公司的酒館賣的隻是甜甜水一樣，摩將將喝的茶是研究院特地為她調製的飲品，結合她的身體狀態，加入定量夢因子和滋補品，不僅有提神醒腦養顏美容的功效，還根據場合不同分為十幾種，並開發出上百種口味。
很難說夢魘酒館售賣的那些飲品被研究院搞出來時究竟是抱著怎樣的想法，但荊楚楚已經不止一次吐糟研究院勤奮的方向是不是搞錯了。
叫他們開發一些實用的東西一個兩個不當回事，成天把時間用在開發更討摩將將喜歡的功能飲料或者衣服上，十分讓人火大。
“您看這些是覺得有趣嗎？”龍漣不知何時已經將對摩將將的稱呼從“你”升級為“您”，但言辭中卻依舊沒多大敬意。
“這些東西看多了，便能夠尋找到一些相似的規律，或者說世間生物的相處模式基本上都是這樣。”她像是看入了迷，可接著卻合上了書。
“為什麼不繼續看下去了？”龍漣問她。
“因為我已經知道了結局。”摩將將麵容似嘲諷似歎息，可最後卻化作了平靜，她的靜像是剛剛經曆過一場狂風暴雨的海麵，看似無波無瀾，實則暗潮湧動，隨時都可能掀起新的風暴。
“但也僅僅是知道結局，因為按照命運的軌跡，必然會迎來那樣的終端，可很多東西我卻還是看不透，就像我始終不明白神明到底在想什麼。”摩將將托著下巴，麵容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