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之前從未見過流雲君, 但摩將將卻能斷定麵前的青年就是他,因為撲麵而來的香香陽光棉花糖味道。
這並不是通常意義上的體味,而是綜合了種族、妖力、修為、內丹精純度多方麵而形成的獨特妖息,無論是多麼相似的妖怪他們的氣味都不可能完全一樣, 但如果是從小便一起長大吃喝拉撒都一樣的同胞妖怪, 差異便非常微小,不是熟悉的妖根本分辨不出來。
所以人類的那些雙胞胎替嫁梗在妖族也可能實現,但如果是完全不同的妖想要偽裝便不是整容那麼容易了, 萬妖經上隻記錄了兩種辦法, 殺死要偽裝的那隻妖製成類似於□□一樣的短期妖息,使用一段時間後妖息就會越來越淡,而這種辦法目前已經失傳了。
第二種方法便有些殘酷了,首先必須要是同族的妖, 接著廢除妖力,碾碎妖丹, 強行融合對方的妖丹後易筋洗髓,其痛苦程度等同於被丟進火爐, 而且為了完全適應這個過程漫長且不可逆, 許多妖怪都未能堅持到最後, 於中途粉身碎骨,爆成一攤爛泥。
除此之外某些種族的妖也能夠利用自身天賦進行模擬,修為高深的話很難被識破,但這種是先天決定,生來是什麼種族就固定了天賦, 後天改變的幾率極小。
這一點不僅針對其他妖,同樣針對摩將將自己。
流雲君妖如其名,雪白的發隨意披散垂落,仿佛有鬆軟般的奇異質感,一團團卷曲著,有點像一隻大綿羊,他神態慵懶放鬆,姿態閒適的靠在隨身攜帶的雲榻上,和潔白的卷發相反,流雲君的膚色是健康的淺褐,光滑細膩,眼角有著可愛的雲朵銀紋,摩將將注意到他的指甲上竟然還塗了藍色雲朵圖案,色調漂亮,非常可愛。
她看清流雲君的瞬間一個後撤就想退出房間,然而下一秒卻被軟軟的東西頂住,不過是眨眼已然被層層疊疊的雲朵給環繞,不僅堵住了她退後的生路,還把摩將將抱的嚴嚴實實,她不過是稍微掙紮一下便被卷進了雲朵中,像隻雛鳥一般被團團裹住。
“不要害怕,一會兒就好了,不會讓你疼。”他的嗓音很溫柔,甚至帶著軟綿綿的沙啞,她看過去時正巧對上他的雙眼,銀白將近純白的瞳色,虹膜卻印著湛藍的光暈。
就像是仰望蒼穹。
她怔愣了一瞬,下一秒卻無法抑製的生起了一股衝動――她想踩在他的腦袋上。
鴉是非常有勇氣的妖,他們的挑釁作死精神不論對象,無論是可以隨意欺淩的小妖還是威震一方的大妖,他們都敢去薅毛,這或許就是鴉族為什麼一直都沒有大妖的原因。
流雲君被推倒的時候表情還有些懵,他原本還準備寬慰一下這隻跑到聖雲城的小鴉妖,他隻是取一些她的妖息錄入聖雲城係統,順路幫她通知一下鴉族的長輩,看看這是哪邊的崽兒。
流雲君不隻知道萇青這貨鴉妖,聖雲城所有的角落他都清清楚楚,他隻是性格溫和,不會錙銖必較,對於常年駐守在聖雲城的他來說看這些小妖怪竄來竄去十分有趣,讓他不至於那麼寂寞。
他想他低估這隻小鴉妖了。
摩將將透過自己的左眼,從一片暖橙的光團中找到了突破口,進行妖體轉換後她發現自己的左眼多出了一個功能,可以模模糊糊看透妖怪的原形。
不過因為隻能看見黑、紅、橙三色,所以哪怕她之前已經詳細研究過萬妖經,但有時也難以分辨這一堆模糊的色塊是啥,但流雲君就不一樣,在摩將將眼裡他就是一團胖乎乎軟綿綿的雲團,再俊的人型也無法掩蓋他是隻愛曬太陽的雲妖的事實。
所以膚色才會被曬成淺褐色吧。
流雲君猝不及防被她撲個正著,像隻玩偶一般被她緊緊抱住,作為雲妖他倒不會有窒息感,但這陌生的觸感還是讓他感到了不適,更彆說這貨還蹭來蹭去――哪怕因為雲妖沒有性彆之說而缺乏這方麵的認知,但他仍舊麵色微紅,並試圖把她揪下去。
好脾氣的流雲君沒多想,畢竟鴉妖慣愛蹬鼻子上臉的尿性眾所皆知,隻是他沒想到摩將將膽子這麼肥,上來就爬,關鍵是他還沒攔住!
他身形一變,摩將將懷中的青年變成了軟軟的雲朵,而流雲君則出現在她的身後無奈的拉上自己被扯落的外套,他雲榻很大,哪怕多了一個摩將將也還留了不少空間,然而他外套都還沒拉上又被她撲倒了。
這次摩將將更過分,竟然還咬了他一口,試圖咬下一小團雲嘗嘗是不是棉花糖味,他哼了一聲,歎氣道:“你到底是鴉妖還是狗妖?”
摩將將覺得自己受了侮辱,這讓她清醒了一些,沒有再被本能控製,於是她把流雲君擠開,占領了他軟綿綿的雲榻。
彆說,當做窩還蠻舒服。
不知不覺中摩將將的思想逐漸鴉化,她細心的打理妖化後長了一大截的頭發,梳理尾端的鴉羽,姿態甚是自然,宛如一個正端坐在寶座上的女王,甚至不在乎周圍那些汲取她妖息的雲團。
流雲君有些頭疼,但他自己就是個喜歡躺平糊成一坨軟綿綿曬太陽的妖,此時也懶散的不願動彈,盤在摩將將身邊竟然沒動靜了。
顯然就像摩將將喜歡他的妖息一樣,他同樣不反感她的氣味,沒有尋常鴉妖的騷氣,清冷淺淡,細細嗅去又能尋到幾絲甜香,嘗到了便舍不得鬆嘴,隻想汲取更多的甘甜。
和陽光的氣味不同,更像是月亮,所有妖怪都喜歡的月華,在那樣靜謐的夜沒有妖會拒絕吐出自己的妖丹吸收月亮精華修煉一番,接著再陷入寧靜的夢鄉。
“你是從哪兒過來的鴉妖?”他有些困倦的打了個嗬欠,像是快睡著了,受到他的感染摩將將竟然覺得眼皮有些重,隻想倒在乾爽綿軟的雲團中好好睡一覺。
流雲君許久都沒能等到她的回答,他仔細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她已經合上了眼,維持著梳理發梢鴉羽的姿勢陷入夢中,而一朵圓滾滾的帝流漿從她懷中蹦跳而出,接著一個縱躍跳進了她的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