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狄蒙元推開門的時候,大禮堂空曠明亮，潔白的輕紗窗簾輕輕飄舞，鋼琴後的人坐姿筆挺，流暢的琴曲輕快靈動,隨著音符的跳躍,一道道虛影出現在了禮堂的觀眾席上,捂著傷處皺眉的薑豐,叼著棒棒糖坐在屍堆上的哪吒，痛苦抱著禿毛尾巴的芬格烈……
他們都看不見彈奏琴曲的人,正如當狄蒙元望過去的時候，什麼都看不見。
他的因果眼是看不見幻影的。
“好聽嗎？”摩將將從鋼琴後走出,狄蒙元走下階梯，微笑道：“很好聽。”
將手中的音樂盒丟給他,摩將將笑道：“我也覺得好聽，送你,喜歡就天天放。”
接過音樂盒，他好奇的撥弄幾下，立刻傳來和方才如出一轍的鋼琴曲，顯然剛才的琴曲並非摩將將彈奏，畢竟摩醫生隻學過怎麼在人身上動刀子，而不是坐在大禮堂表演。
“看來我來晚了，都已經結束了。”狄蒙元保持挑不出任何毛病的恬靜笑容。
“其實我覺得你笑的和阿爾忒彌斯很像,雖然你總是努力模仿小花的笑容，可總讓人覺得缺了什麼,看著挺不自在的。”
她靠在鋼琴上,姿態閒適放鬆，說出來的話卻不太中聽。
狄蒙元好奇的揉了揉自己的臉：“真是抱歉,不過以前都沒有人這麼說過我。”
“說明你裝的很像，神明大人。”她對他比了一個槍指，換來他茫然的回應：“神明？我？”
“怎麼說呢，雖然你一直都很努力的去模仿怎麼成為一個人類，不過很多東西並不是那麼容易改變的，力量可以封印，但一些習慣卻難以改變。”
摩將將在幻境中問過哪吒：“說起來狄蒙元當初是怎麼找到你的？你們倆的職介這麼配套，還能夠湊在一起，如果我們不是同伴會很無解。”
“是他找到我的，就像總有人會中彩票那樣，大概他遠遠看到我就覺得我骨骼清奇很適合與他搭檔。”
“但這並不能證明什麼，完全可以用湊巧來解釋，”摩將將觀察狄蒙元的表情，“畢竟我在之前就懷疑你了，這一點頂多算是錦上添花。”
雖然一直都覺得狄蒙元這人有些違和，很多方麵都和狄蒙花非常相似，甚至讓當初剛剛從妖林世界回來的摩將將認錯，可後來她仔細思索，總覺得不對勁，男人女人的體質本來就有一定差彆，連同氣息也會有相應改變，她做事一向謹慎，又怎麼會犯下這樣低級的錯誤？
“但讓我非常奇怪的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你竟然還能使用因果眼，我之所以還能夠操縱玩偶是因為這是【遊戲】的賜予，而這個世界和祂也有牽扯，所以無法封印，但也因此引來了這個世界意誌的注視，它扮成莊禾混在身邊，可你卻還能看見因果，這隻能說明――”
“這雙眼睛不是你修煉功法煉成的，而是你天生自帶，其實從出生開始你就什麼都看不見，世界在你的眼中就隻有黑橙紅，在這種情況之下你竟然能夠裝成一個正常人，直到修煉功法才慢慢使用因果眼的能力。”
狄蒙元並沒有因為摩將將的話慌張失措，他一直都顯得很平靜，所以看起來反而不太正常，他微笑：“沒錯，我確實天生就看得見，但這又能證明什麼呢？”
“證明你如果不是神，那你就是一個怪物，早已經被汙染腐蝕的怪物，但一個怪物不可能做出這樣精妙的偽裝，那天我故意試探你……”
故意趁著狄蒙元睡她旁邊的時候對他上下其手，結果這貨什麼反應都沒有，直到她對薑豐做出同樣的事之後他才意識到作為一個“男人”自己應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所以第二次摩將將再摸上來他便很配合了。
狄蒙元困擾道：“對於這方麵的知識我一直都有所欠缺，並沒有特意去了解，所以當時對你的回應有些遲鈍實在很抱歉，畢竟――”
“我和【光明】不一樣，對於凡人喜歡做的這種事並沒有體驗的興趣。”他麵上依舊帶著和狄蒙花相似的笑容，仿佛察覺不到自己說出了什麼嚇人的話。
“所以當初我喚醒的不過是你事先留下的分'身，你的本體已經按照你的計劃轉世成了人類，成為一個真正的人類，隻可惜有的東西是無法改變的，【梵】這個神名所帶給你的不僅是力量，還有束縛，即便成功了人類，你也不能看到正常的世界，這意味著你甚至不能封印自己的記憶，因為尋常的小嬰兒根本就承受不住因果眼所帶來的汙染。”
“其實如果不是你非要揭穿我的身份，沒有誰能發現，我現在過的很愉快，誰能說我不是一個人類呢？我有了人類的情感，有了生而為人的記憶，我不再是冷冰冰的神明，我會像正常的人類一樣娶妻生子，然後死去，這是完整的循環，自然的命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