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不管怎麼說,沒想到女士的弟弟會是魅魔。”愛德海爾坐姿閒適,手肘撐著自己的戰錘,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塊肉乾補充體力。
他不知道以前的那些聖子是不是隻喝花露就能夠存活,但對於他來說每次戰鬥都要消耗許多能量,必須吃下大量高能量的食物補充,所以聖廷專門為他準備了高階魔獸的肉乾當零食。
尤其是每次要去參加聚會的時候,更是讓他提前吃飽,免得到時候肚子餓吃太多東西引人側目,落了聖廷的麵子。
“不是弟弟,是侄子,雖然外表是少年,但他還是個孩子――不過現在不是了,沒有魅魔是孩子。”科迪岱爾抱臂守在門口,看上去對於城堡中發生的事不感興趣。
“那還真是可惜,如果不成為惡魔的話,他說不定能夠成為一名強大的戰士,畢竟以女士的實力來說,他們家族的基因不會差。”或許因為不是人族,愛德海爾對於魅魔倒也沒有特彆歧視,畢竟以巨人族的體格,哪怕是魅魔也吃不消,所以很少有魅魔狩獵巨人。
“這麼垂涎他們家族的基因?那你可以找她商量商量,說不定她願意讓你――”科迪岱爾的話沒有說完就被愛德海爾紅著臉打斷:“請注意你的言辭,閣下,你明明不討厭她,為什麼卻不肯尊重她?”
“不尊重?嗬,”科迪岱爾靠在牆上站姿閒適:“我看不尊重她的不是我,而是你吧,隨便說說就滿腦子擠滿汙'穢。”
為了避嫌其他騎士都沒有留在周圍,留下的隻有騎士長和聖子,所以科迪岱爾也就不太在意形象了,總歸――
“不是,我沒有,”他紅著臉辯解:“是我配不上女士,我隻是一個血統不純正的……抱歉,是我失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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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德海爾突然清醒,接著低頭不語,科迪岱爾嗤笑:“我還以為你要一直被她操縱,知道她有多危險了嗎?”
明明摩將將說著要和他們一起狩獵,結果全程都沒有出手,然而卻沒有一個騎士有異議,反而對她十分照顧,要知道這群直男可最討厭戰鬥的時候帶上拖後腿的花瓶,雖然摩將將沒有拖後腿,但也不曾出手過,沒道理還被大家這樣尊敬。
就連愛德海爾也被影響,不過他的潛意識到底察覺到了異常,所以言談間認定她是一名強者,能夠這樣輕易的引動他人的情緒,自然象征著強大。
不知不覺間,在摩將將有意無意的引導下,他麵對她時下意識代入了巨人形態時的靦腆和自卑,初步形成了依賴。
如此熟練的把握住生靈的弱點,無聲無息便操縱了他的情感,如果不是科迪岱爾提醒,愛德海爾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栽了……他忍不住問道:“她也是魅魔嗎?”
“不,她是人類――反正之前是,誰知道現在變成什麼樣,總之不要對她大意,好好把她帶回去麵見聖母,你的工作就完成了,之後就好好休息一陣吧。”
眼見愛德海爾似乎想開
口拒絕,熟知他工作狂秉性的科迪岱爾接著道:“你的功勳早就足夠了,去和女性多接觸接觸吧,等你成為教皇就可以娶妻生子,你太容易被影響了,巨人族的經曆始終困擾著你,即便你的力量再怎麼強大,內心依舊住著一個手無寸鐵的孩童。”
聖廷相當人性化的一點就是,除去女神榮光騎士團成員以及聖子這些比較特殊的存在,其他人都可以正常的結婚生子,用聖母的原話來說――
“光明並不是為了滅絕生靈,而是為了讓更多的生命誕生。”
而和光明聖廷教義相反的黑暗神殿,主張孤獨是生靈最永恒的伴侶,唯有在孤獨中探索尋求真知,才能夠超越自我尋求根源的奧義。
所以隻要有成員悄悄搞對象就會遭到圍攻和天誅。
曾經的巨人王子沒有回答科迪岱爾,用沉默表達自己的抗拒,而科迪岱爾也不在意,言儘於此,然而這世上最奇妙的是,不是每一個知道自己弱點的人都願意去克服。
就像曾經的巨人王在光明聖廷的壓迫下為了尋求更強大的後代不斷接觸各個種族的女性強者,誕下了眾多子嗣,然而可笑的是他最終也不願承認其他血脈強於巨人脈,最後冷眼看著愛德海爾成為異類,被排斥孤立欺淩,被趕出巨人之國四處流浪。
所以他一定猜不到,那個被所有巨人嘲笑是畸形的小個子,加入了聖廷,帶著鐵騎和神官組成的軍隊踏平巨人國,將曾經高傲的巨人變為卑賤的奴隸,然而直到最後一刻――巨人們依舊不願意認可他。
“你不是巨人族的王子,你隻是一個畸形可笑的渣滓。”
時至今日,這已經成為了他的心病。
愛德海爾突然感到了恐懼,不是因為科迪岱爾的話語,而是因為摩將將,能夠如此輕鬆的把握住生命的心靈漏洞,隻要她想,說不定,連神也會落入她的掌心。
……
“還不願意走嗎?有時候真相總是很殘酷――或者說大部分真相都伴隨著無儘的苦楚。”
這是一份奇妙的落差感,狄蒙元沒有任何一刻如此清晰的認識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凡靈,而正在俯視他的,是神。
神明笑容慈悲,當她的強大使她能夠淩駕眾生,那麼笑容的真假也就不重要了。
原本靜謐的水麵開始湧動,狄蒙元突然發現這漆黑的水液,源頭竟然是她的影子。
水花飛濺,卻不曾發出任何聲響,就連神明也會為之驚顫的巨影緩緩浮出水麵,連帶著祭台也開始搖晃,當一切塵埃落定,狄蒙元啞然。
原來祭台之所以可以浮於水麵之上,是因為台下有一雙巨爪捧起了它,而那混雜了各種神力的巨大身影,正是摩將將的守護神――
“承受瘋狂的並不是我,而是它,它與我同為一體,它即是我,我即是它,它之所以存在便是為了守護我,而我之所以存在便是為了庇護它,雙生相伴,由此,它來承受瘋狂,而我來掌握舵。”
“隻要我足夠強大,便能夠控製它,而隻要它源源不斷的吞噬神
格,我就會一直強大,這樣的平衡隻要我有絲毫的軟弱就會被打破,瘋狂,但卻是我選擇的路,也是我唯一能走的路。”
她雙眸中沒有任何情感,接著抬起手,朝著狄蒙元張開手心――
自蒼神腋下而生的兩隻巨爪衝出水麵,無聲無息的籠罩住狄蒙元。
摩將將收掌為拳,握緊――
巨爪合上。
當漆黑的水液不再流淌,蒼神再次沉下水麵,而這次隨祂沉下的還有一道潔白的身影,祭台上的【梵】停止舞動,怔然看著不斷下沉的狄蒙元,他雪白的長袍下不斷湧入稠粘的漆黑水液,到了最後,一身雪袍化濃墨,一頭青絲成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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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有眉心的朱砂痣,依舊鮮豔。
漆黑的水液變化湧動,最終清澈見底,波光粼粼,似有遊魚縱躍,金蓮也化為粉色夏荷,於水麵搖曳,頃刻之間靜謐詭異的空間就變為荷塘夜色,風也開始流動,吹起了【梵】腰間的係帶和摩將將的發辮。
隱隱約約,似乎有清越的鈴聲響起。
“你看,這次水乾淨了,可誰也看不見水下的東西,明明隻是顏色變了,卻連氛圍也跟著轉變,你說是不是很有趣?”摩將將站起身,祭台化為池中涼亭,接著她拉過了載著狄蒙元過來的小舟,橫抱起【風】跳了上去。
“你要去哪兒?”【梵】上前兩步,怯生生抬手,想要拉住她卻又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