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施工的樁基隊伍果然不是八一建築公司的。
正如張毅所猜測的那樣，這支隊伍與甲方王總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更直接點說，根本就是王總指定的專業分包隊伍。
兩瓶啤酒下肚，張毅還沒開始問呢。
段偉就跟倒豆子一樣，將知道的情報全盤托出。
張毅說：“1號樓的樁基都乾一半多了，你們公司也不抓緊進場管理一下？”
段偉的黑臉露出苦相，歎口氣說：“管啥啊，我們經理不想管，因為樁基管理費取費的問題，總承包合同拖到現在都沒簽呢。”
“我們經理說先耗幾天，儘量多爭取點費率，實在拖不下去了再說。”
張毅聞言默默地抓起幾顆水煮花生，慢條斯理地剝著花生殼，吃完後，拿紙巾擦了下手。
“這種現象在建築圈雖然極為常見，不過作為老同學，我還要提醒你一句，你是項目總工，一旦出現質量事故，你是跑不掉的。”
重新坐在馬紮上，段偉滿眼怨念地看著張毅，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好。
“嗬嗬嗬，老張你真是……”
“即便說了不算，總要學會保護自己吧。”
張毅說著，拿楊旦去年在回遷房“高空墜落傷亡”案例中的表現舉了個例子。
張毅笑道：“所以啊，在工地掙錢多少是其次的，彆把自己送進去才是關鍵。”
段偉愁苦地點上一根煙，吸了一口，咳得更利害了。
見段偉不以為然地端起酒杯，張毅嗬嗬笑道：“總工判三年，項目經理判五年，三總五項不是夢！”
“那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了！”張毅舉起杯中的飲料，對段偉說：“接下來，我會針對你們公司下發一係列的監理指令。”
知道對方聽不進去，張毅也懶得多說什麼。
段偉想了想後說：“彆人乾了一輩子的工地，要是都跟你這樣，今天擔心這個，明天擔心那個，早就嚇出心臟病了。”
段偉為難道：“老同學，咱們都是打工的，打工人何必為難打工人？”
我好心好意請你喝個酒，你……你……
你說這家夥好言相勸吧，勸人的話能氣死你！
忠言逆耳嘛。
段偉暗咬大白牙，抬手擦了擦嘴角的啤酒沫。
你說這家夥憋壞心眼吧，他還出於一片好心！
好端端的“三總五項”，被他一通亂解釋，搞得好像工地全是坑，退坑保平安一樣。
段偉急忙扭頭，半口啤酒噴在地上，半口啤酒卡在喉嚨裡，把整張黑臉咳的快冒黑光了，才緩過勁來。
簡直一派胡言，危言聳聽。
“噗……咳咳！！”
“楊旦還有這麼硬氣的時候！”段偉聽後頗感意外。
哎！
“老張，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可是我說了也不算啊！”
張毅搖頭笑道：“老同學，不一樣的，我在國通監理公司占有股份，我是為了我自己。”
段偉聞言，抬手捂住了胸口。
如此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他本就不怎麼健碩的心臟，又遭受了一次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