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冰冷沉重到難以呼吸,強大的壓迫感落到宗三左文字身上,逼得他不得不凝聚心神。
審神者不笑的時候,宗三左文字便看不透審神者的情緒。
他心中恐懼到極致,怕極了審神者不笑的樣子,迫切地希望審神者可以笑一下。
“……審神者,您是審神者。”
“錯了。”
宗三左文字的下巴被審神者捏得生疼,比他全身遭暗墮反噬的傷口都要更疼。
他眨眼,額角裂開的鮮血從眼睫滴落,審神者的麵容平靜無波,看著他的眼睛清亮專注,卻緊緊攝住他的心神,讓他產生無言的緊迫,不敢生起反抗之心。
——卻從來沒有一次讓他這樣清醒!
那是萬眾追隨的君主,那是霸道唯我的專|製,卻也是一切刀劍都無法抵抗的救贖!
刀劍啊,即使擁有人身、擁有思想、擁有情感,也依舊是渴望被強大者支配的武器!
無關是非對錯、無關愛恨糾葛,是最原始無情的冰冷,是刻在兵器本能中的殺戮,是刀劍對執掌者發自天性的臣服!
宗三左文字的骨骼顫栗起來,鮮血狂躁起來,思想叫囂起來!
臣服他!
臣服他!!
臣服他!!!
“再問一遍,宗三左文字,我是誰?”審神者道。
這樣的情境下,哪怕讓眼前之人多等一秒,都令宗三左文字惴惴不安唯恐怠慢。
他渴望又恐懼地瑟縮,艱難回答:“我……您是……您是我的審神者。”
“很好,”審神者指向清川見嚴,“回答我,他是誰?”
宗三:“他是……清川見嚴。”
審神者抬手,讓他的臉仰得更起:“錯了。”
宗三:“他是……前任審神者。”
審神者捏住他下巴的手更加用力:“又錯了。”
宗三:“他是……使小夜暗墮的人。”
“又錯。”
審神者甩開手,失望般轉身。
“不、不!”
審神者給予的可怖壓迫驟然離去,宗三左文字心中產生無限恐慌,他急迫地想挽留審神者的背影:“不……他、他誰也不是!”
審神者停住腳步。
宗三左文字鬆了口氣,他渾身滲血地倒在地上,盯著審神者的背影執著重複:“……他什麼也不是……他什麼也不是……他什麼也不是……除了您之外的一切,全都什麼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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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您之外的一切,全都什麼也不是!
求您看我一眼。
求您為我留下來吧。
對著審神者的背影,宗三左文字無聲哀求。
多麼相似的一幕啊。
鶴丸殿身上發生過的、清川見嚴身上發生過的,又在宗三殿身上重演。
三日月卻在心底鬆了口氣。
他知道,審神者必不會再讓
宗三殿有任何自行碎刀的念頭了。
甚至,會讓他活得前所未有地富有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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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
審神者轉過身來看他:“我再問你。”
深淵般的壓迫又落回他身上,宗三左文字卻莫名安心。
審神者:“你服從的是誰的命令?”
宗三左文字立馬回答:“您!”
審神者:“你的身體由誰支配?”
宗三左文字全身鮮血淋漓:“……您。”
審神者:“你的思想由誰掌控?”
宗三左文字氣若遊絲,目光卻亮到不可思議:“……還是您。”
“是了,”審神者點頭,“你既然服從我的命令,為何不經通告就私自去殺清川見嚴?”
“你既然身體由我支配,為何膽敢自行碎刀?”
“你既然思想由我掌控,為何聽從一個不相乾之人的詭辯?!”
宗三左文字身體一震,渾然無措,緊接著咳咳笑起來,內心無比高興。
“我錯了。審神者大人,我錯了。”
“那個什麼都不是的人,他說的全是狗屁!”
“我不該聽、不該看、不該記。”
“從今以後,我隻聽您一個人說話。”
他道:“求您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唉。”
審神者歎氣。
審神者盤坐下來,讓渾身是血的粉發打刀趴在自己膝頭,溫和的靈力洗刷他的經脈、愈合他的傷口,聲音緩和如潮:“我既然成為你的審神者,就是你的依靠、你的後盾。不管你過去如何,走了多久的路、承了多重的負,從今以後,你可以把它們都卸給我了。”
“害怕自己無能,那就為我強大;
害怕過去痛苦,那就向我訴說;
害怕無言苟活,那就為我活著!”
“我允許你依附我生存,”他聲音從容,聽在宗三左文字耳裡卻是不容辯駁的強勢,“你唯一要做的,就是服從我。”
“這不是請求,這是強製。不論你是否甘願、不論你是否同意,如果膽敢違背,”他輕笑,“那就做好連碎刀都是奢求的準備。”
麵對暴君般唯我的專|製,宗三左文字反而甘之如飴。
他抬頭,看到審神者為他梳理身體的側臉。
專注,寧靜,瀚海般的包容。
“……”
原來我經曆過往的苦難,就是為了能夠遇見您。
宗山左文字忽然心神俱寧,什麼都不願意再想了。
過往的一切早已過去,眼前之人卻重要過天。
他微笑,眼角不可抑製地落下淚來,身心都順從而服帖:“是的,我隻服從您。”
——從今以後,您就是我活下去的信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