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島敦從天台上向下望,看到織田先生沿著港口大廈的牆向上疾奔,接住太宰先生後又順著重力回奔地麵,最後抱著人半跪在地上,不動了。
中島敦舒了口氣。
回頭撿起“書”,甚至不耐等電梯,飛也似下樓梯,向大廈底層趕。
“織田先生……”中島敦疾跑過來,喘著氣剛想說話,發現男人還是維持著半跪的姿勢,太宰先生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安靜得像個乖巧玩偶。
“織田先生?”中島敦道,“幸虧你來了,太宰先生剛才跳樓,我……抱歉我沒能攔住他……”
“跳樓?”男人開口,平板複述。
“是……”
男人笑一下。
他站起來,鬆開手臂,任懷中人墜向地麵。
轉身就走。
太宰治:“!!!”
太宰治一個旋身落地,還沒來得及站穩,趕忙追上去拉他手臂:“織田作你去哪兒?!”
男人驟然轉身朝向他,右手高高揚起,帶出空氣的呼嘯,向太宰治左臉揮去!
太宰治下意識閉緊眼睛!
卻在離他臉頰一指處倏然停下。
男人保持不動,懸空的手掌極穩:“好。你很好。”
“自、殺。跳、樓。”一字一句,帶上森然的怒意,他冷笑,“你、好、大、的、膽、量。”
太宰治睜開眼,映入他冰冷譏誚的臉龐。
太宰治不自覺瑟縮,如此害怕他驟然冷酷的對待。
“不,織田作,我不是……”
卻見織田作冷漠看著他,像看一個自導自演的滑稽小醜。
無從解釋。
在他那樣的眼神下,一切無從解釋。
男人甩開他,隨意指了一個方向:“你走。”
“你走,走得越遠越好,找個我看不到的地方自殺!”
“……我不走,”太宰治一個勁兒往他身上黏,“織田作、織田作……你彆生氣……我、我不跳樓、我不自殺……”
“彆生氣?……啊,你把我當什麼呀,太宰治?”他嗤笑,頭一次全名全姓地叫他,“我隻不過淋個浴的時間,就看不到你的人。我想給你看看我為你抓的螃蟹,它正在褪殼……你卻想給我看你血肉模糊的屍體。”
太宰治:“……不是的。”我本就不打算讓你知道……
“怎麼不說了?”織田作彎下身來湊近,臉側懸空的手掌移向他的脖頸,捏了捏,“你想要跳樓,那你就去,做什麼理我?”
太宰治縮了縮脖子。
他前所未有柔和:“剛才是我不對,不小心阻止了你的自殺,不然你現在已經成功了。去吧,你再去試一次。我離開這裡給你騰地方,跳樓、割腕、入水、喝藥……你愛怎麼自殺怎麼自殺,我絕不打擾你。”
太宰治看著他緩緩微笑的麵龐,甚至辨不明他話語的真假。
“織田作,我……”他臉上一濕。
太宰治反應過來,看到織田作潮濕的眼睫,沁潤的眼眸。
——原來那是他的淚啊。
然後聽到他說:“從睜開眼見到你的第一刻起,我就在想,世界上怎麼有一個人,可以這樣滿懷心事、死寂絕望……”
他合上眼:“我努力了這麼久,想讓你開心、想讓你健康、想讓你沒有憂慮,原來……你和我在一起時的那些微笑,都是遷就我的偽裝嗎?”
“!!!”
——原來所有的一切,他一直看在眼裡。
隻是不說,默默地做。
太宰治一瞬心如刀絞。
618
《我的一周》,第四集。
觀眾等在電視機前,敞亮的房子內,傳來“篤篤篤”的敲擊聲。
黑發男人坐在書桌前,敲著小榔頭,認認真真雕刻。
拭去石屑,砂紙打磨。
打孔,穿上牢固的鐵絲繩。
“鐺鐺。”男人敲了敲。
“不是木頭的,”他解說,“特地選了塊堅硬的石頭雕刻,蟲
咬不爛,水浸不濕,火燒不壞,用以表示我堅定不移的決心。”
他拎著石板走到房門口,門剛打開,紅圍巾的同居人就黏了上來,拉著他的手百轉千回地喊他:“織~田~作~”
男人甩開他。
走到門外,把石板掛到門口。
正了正。
觀眾終於看到石板上刻了什麼——
“繃帶與太宰治不得入內”。
太宰治看著那石板,整個人緩緩地,裂開了。
“嘭——!!!”男人關上了門。
把太宰治關在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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