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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幾位王還在趕來巧國的路上,距“十年一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
巧國朝臣上下震驚地發現,工作狂治王開始注重儀表,處理政務的效率再創新高,多出來的空餘時間全用來出宮啦!
眾朝臣:?!!誰?是哪個小妖精勾走了主上的心?!
一查探,治王去往的方向,正是暉王的落腳處。
是暉王啊。
那沒事了。
眾朝臣一顆心落回肚子裡。
早就從太師那裡得知治王拒絕了向暉王進修的機會,但果然沒有人能逃脫暉王的魅力,看治王現在還不是真香啦!
頗有一種偶像安利成功的快樂~
隻有眼明心亮的太師幽幽歎了口氣。
治王可沒把暉王當偶像啊。
看向暉王時,那蒼白消瘦之人眼中藏著的,是一頭鎖鏈纏身的瘋狂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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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野獸眼中泣著血,身上裂著傷,鋒銳的獸爪帶著腥風抓出,又被野獸自己狠狠砸向帶刺的鎖鏈,砸得血肉模糊、砸得筋骨俱碎、砸得軟軟垂下。
它疼得咆哮怒吼,強韌的身軀驟然發力掙紮,鎖鏈叮啷作響隨之繃緊,倒刺深深嵌入,猩紅發瘋的獸瞳清醒一瞬,立時收了一切力道。
撲閃撲閃眼,縮成一團,假裝自己是小小可愛一隻,小心輕柔叼起鎖鏈一頭,乖巧溫馴地遞出。
——帶我回家吧,我會很乖噠。
模仿人類微微一笑,嘴角醜陋翹起,利齒暴露,眼角的血淚濺開地上的灰塵。
掩不住那縈繞全身的,偏執的瘋狂的濃鬱的噬骨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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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林,亭台,石桌。
“嘗嘗我泡的茶。”蒼白消瘦的青年雙手托下巴,從前漆黑無光的眼閃閃發亮,將臉扣麵具的暉王一絲絲一縷縷映入眼底。
幾隻鬆鼠在樹冠間穿梭,白鳥撲棱棱飛起,樹葉窸窣窣抖動,不知哪來的貓自草叢中邁出,繞著暉王的腿走一圈,毛茸茸的的身體連帶著靈活的尾巴尖兒,不經意蹭過他的腳踝。
“喵嗚~”
“唧唧喳!”那日被暉王稱讚過歌喉的鳥兒俯衝下來,凶巴巴啄這妄圖勾引的小妖精一腦袋,噗噌噌旋飛到暉王肩上,扣扣他沒有五官的木質麵具。
“篤篤篤~”
凝視著花草樹木的暉王醒神,從無人可知的思潮中脫出,接杯啜飲。
“茶不錯。”
如此吝惜言語。
又凝視清風白雲,神思飛遊,靜默起來。
太宰治眨眼,世界海中數不儘時光中的思念和惶恐和理不儘的繁雜情緒被強自壓製,化作得體的笑:“暉王,我為你奏一曲?”
暉王靜靜地凝視遠方,沒有說話。
稍久,錚錚的樂聲傳出園林,悠揚而閒適。
太師站在門口,踏進去的腳猶豫一下,又縮了回來。
他看著園內莫名和諧的兩位王者,仿佛看到一座永不坍塌的靜默山嶽,和一株依附著山嶽由枯轉榮的鮮活花木。
山嶽無意間給予花木死而複生的活潑生機,花木亦紮根山嶽,作矢誌不移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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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一會”的會議上,太宰治深刻領略到“傳聞暉王沉默寡言”,是怎麼一個寡言法。
十二位王繞著圓桌坐成一圈,依次對過去十年的所作所為發表總結,中間講著講著,叫人續了八次茶水。
每一位王講完後,都會有其他王隨機點評,隨後……近十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往圓桌一角最沉默的暉王悄悄看去。
像上交答案後緊張等待老師評成績的學生。
——他們也確實,可以算是暉王的學生。
等臉扣麵具的男人微不可查頷首,才輪到下一位王繼續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