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慢向彆墅走去,心底淌著條舒緩微暖的?河。
真好啊。
他走多遠,河就流多遠。
河流一直陪伴著他。
男人舒緩下來,心裡被零零碎碎的茶米油鹽占據。
聽說海對岸的國家有一種“禿黃油”的?做法,噠宰那麼喜歡吃螃蟹,應該會喜歡,下一次有空可以試一試。
還有……
“織田作——!”
男人抬頭,黑風衣紅圍巾的?青年從彆墅的?露天陽台伸出腦袋,衝他軟乎乎一笑,招了招手。
“噠宰——!”他仰脖應道。
“上來,織田作!”太宰治的聲音帶了些遠距離傳播的失散,“快上來,織田作!”
黑發的?男人笑著,舉起手臂衝樓上的?友人擺一擺,快步進入了彆墅。
再出現在太宰治麵前時,已經是個快速沐浴後頭發略濕、裹著被子背對著他關上陽台門的黑發男人。
“天氣很好,這大概是今年最後一個,適合裹著被子在陽台露天睡覺的?晚上了。”太宰治蓋著被子躺在夜空底下,蹭蹭扭扭緊挨著黑發男人,腦袋一歪,
和?他看著夜空的腦袋靠在一起。
“嗯。”
男人平平淡淡地應,太宰治聽在耳裡,卻品出一絲心滿意足的甜味來。
“織田作,很喜歡現在的生活嗎?……啊我是說,有沒有想過要恢複記憶?”
“順其自然吧。”黑發男人也蹭蹭扭扭,與太宰治身軀緊挨,聲音低低輕輕,帶著點快要入睡的懶意。
——順其自然。
太宰治記得,即使是世界複盤之前的?一周目,身邊的?人直到最後,也沒有想起從前。
當你倒在冰涼的?河裡,過往仍然一片空白,血肉被瓜分殆儘,骨頭被啃咬吸髓。在那時,你是抱著什麼?心情死去的?呢?
太宰治裹在溫暖的?被子裡,卻有點冷:“織田作……不著急嗎?也許……”
隻有真正完全失憶過的?人,才明白那種一醒來茫然四顧,沒有歸處、也沒有去處的?荒涼與不安。
他卻從來都是從容鎮靜、微笑以對的?模樣。
失憶而不執著於尋回過往的?人,分兩種。
一種人,是過往太苦,苦到無處可逃,失憶之後,反而感受到擁有記憶時從未有過的?安心與輕鬆。
還有一種人,是內心強大,風雨不侵,始終如一。記憶隻是他旅途上的?佐料,永遠無?法動搖他的?心性。這樣的人,世界改變不了他,隻有被他改變的份。
太宰治多希望他是第二種啊,卻……真的?好怕他是第一種。
如果他的?過往苦到讓他寧願失憶,那他豈不是失憶前後,都沒有什麼?令他高興的事?
——他好不容易失憶,逃開了過往的?一切,卻偏偏又遇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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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更冷,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要被凍住,他玩笑般道:“織田作,也許等你記起從前,就會發現你根本不是什麼?織田作之助,隻是一個跟我毫不相乾的?陌生人。”
“一個根本不值得你付出那麼多的?……陌生人。”
黑發男人倏然轉頭,鼻尖幾乎貼到太宰治的?臉。
太宰治:“!”
他注視著,呼吸聲漸漸清晰,語速很慢:“你把我嚇了一跳,噠宰。”
太宰治莫名心跳加速,緊張地看著他:“……啊?”
“不會的?,如果我不是織田作之
助,你不會救我的?,對嗎噠宰?港口Mafia的?首領可不會隨隨便便從河裡撈人,對嗎?”
之前一直對“織田作”自稱是大型良心企業老板的太宰治:“……啊。”
“如果不是你從河裡救起我,依我那時的傷勢,我現在恐怕已經死了。而且,”他似乎很自傲於自己“織田作之助”的?身份,“噠宰那麼看重織田作之助,怎麼可能認錯人?”
——可我偏偏、就是、認錯了。
男人明明是想安慰太宰治,卻不知道,自己的?話卻像浸了鹽的?鞭子,一下一下,抽在太宰治臉上。
為什麼?會認錯人呢?太宰治回想。
因為對身為港口Mafia首領的?太宰治來說,他從“書”中單方麵認識的?織田作之助,比起“可以為他付出一切的?朋友”,更像是……一個執念。
太宰治看遍“書”中每一個織田作之助的人生,以為自己了解他唯一的?朋友,了解織田作之助。
——其實他不完全了解。
沒能徹底了解的人,自然可以被認錯。
太宰治為自己“唯一的?朋友”織田作之助救起他,直到他死後,直到今天,太宰治才恍然大悟——
港口Mafia首領太宰治真正的第一個朋友……是他啊。
這個從內到外,都與織田作之助相去甚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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