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一個人……尾崎紅葉忽然想見見他的臉。
機械運作的聲音響起,小窗口被關上。
“尾崎乾部,”一直隱在陰影裡首領說話了,“你來看看這幾天審訊的錄像,然後告訴我,要怎麼才能從他嘴裡……挖出織田作被藏到了哪裡。”
“是,首領。”尾崎紅葉開始翻閱錄像。
太宰治出門,進了對麵的刑訊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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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嗒,嗒,嗒。”
緩慢的腳步聲。
視野內進入一雙鞋。
“我就是織田作,”男人雙手被吊,抬起頭來,看著來人鳶色的雙眸,“從頭至尾都是我。”
他唇色蒼白,虛弱而耐心地:“我沒有替換誰,從頭至尾都是我。”
他沒有喊噠宰。
半個月前醒來,發現自己被刑具包圍時,男人試探性問了句“噠宰”,結果得到一句禁令和隨之而來的深刻“懲罰”,他便不再這麼叫了。
太宰治站在他身前,沒有搭他的話。
“你很不錯,”太宰治道,“經過這半個月的實踐,我已經知道刑訊對你沒什麼用,但是我有耐心,就算傷口能無限愈合,你的意誌又能撐多久?”
太宰治這樣說著,心裡卻懷疑這人哪怕全身殘廢到自愈能力都失效,意誌也還能撐下去。經過這近半個月的刑訊,他已經深刻認識到這一點。
棘手。
太宰治繼續:“我有耐心等到你交代織田作去向的那一天。”
“……可我就是織田作,”男人道,“就算屈打成招,我編一個地址告訴你,你又要我怎樣給你生造一個‘織田作’出來?”
“看來是被催眠了,”太宰治道,“沒有人能在我的刑訊下支撐到現在,我不知道派你到我身邊做任務的人是怎麼培養你的,現在看來隻有一個可能——他們催眠了你。在發現我身邊多了一個名為‘織田作’的弱點後,他們就開始布局。先給了你織田作的臉孔和身份,又給了你織田作的認知,然後在某一天,把織田作換成你……”
“可是,告訴我‘我是織田作’的人,正是你。”
“那被你們換掉的織田作……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又會遭受怎樣的對待?”太宰治閉了閉眼,又睜開,冷笑道,“織田作身上受的罪,就先在你身上討回一部分好了。”
“……我就是織田作。”被吊著的男人重複。
左耳上耳釘被撤下時的傷口早已愈合,連帶著之前打下的耳洞也一並閉合,餘下粘著血漬的光滑耳垂。
——禮物,被它的主人,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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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是織田作。”
太宰治又聽到他說。
“不要再說這句話,你沒有資格提這個名字。”
“……”
“這麼多天以來,你還是第一次和我說話。”黑發男人身上的傷很重,又在身軀自帶的極佳自愈力下愈合,沒人看得出在這近半個月內,他到底經受過什麼。
他深深看著眼前紅圍巾黑風衣的青年,誠懇得仿佛掏出心給他審視:“我醒來的第一眼,看見的是你,你告訴我是平行世界的織田作,你沒有理由騙我,那我以後就是你一個叫做‘織田作’的朋友。”
“在酒店裡,我的臉發生了變化,不再是‘織田作之助’的臉,我失去了‘織田作之助平行世界同位體’的身份,但我還是我,仍舊是之前從水裡被你救起的、與你相處這麼多個日日夜夜的人……但在你這裡,我是否失去了臉,便連認識你的資格,都一並失去?”
男人歎息,語速緩慢、沉著,是最純然的發問:“太宰,我到底要怎樣才能向你證明,我就是‘我’?”
刑訊室內,一時之間呼吸可聞。
他低低地:“我到底怎樣才能向你證明,我沒有替換我自己?”
“你認不出我呀。”
“我就在你麵前,你卻問我……我在哪裡。”
他閉上眼睛。
筆直的脊背,微不可察地,頹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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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直起來。
“還是說,太宰治,你隻是害怕承認,我不是織田作之助?”
鳶眸青年愣住。
男人銳利地微笑,發出這多日來第一次反攻。
囚徒,審訊起獄卒。:,,.,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