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無視他咳出的血沫,放開他下巴,又一次撫摸他虛無詭異的側臉,輕聲細語地哄誘:“好啦,乖,你要聽話,給你留下點小懲罰,我明天再來看你,好嗎?”
男人懸掛在原地,目送太宰治的背影,刑訊室門合上的一刹那,機械轉動,太宰治口中的“小懲罰”現出真身。
等到第三天,太宰治見到的,就是一個脊背上鞭傷縱橫交錯深可見骨、雙耳失聰的男人。
“彆怕,隻是一個小小的懲罰,過幾天你的自愈力就能讓你聽見了,”太宰治笑得如沐春風,“今天給你帶了辣咖喱飯,開心嗎?我是不是很好?”
給近十天沒吃過一粒米的人帶刺激性極大的辣咖喱飯,而不是彆的清粥流食……
男人極力睜大被強光連續照射了近十天的眼睛,模模糊糊辨認出紅圍巾青年的唇語。
他張嘴,無聲地道:“……”謝謝。
竟然說了謝謝。
太宰治以為是這幾天有了成效,親密地拍了拍他的背,鳶色的眸中冰寒深沉:“真乖。”
此後數天,太宰治來探訪的次數越來越多,態度也一天比一天親昵。
直到這一天,他將整盒辣咖喱飯留在了刑訊室門口的地上。
“有空可以吃哦。”紅圍巾的青年對被綁縛懸掛著的男人這樣道。
仿佛他不是動彈不得的囚犯,而是來家裡做客的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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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太宰治走後數分鐘,男人扯開快長進手腕血肉裡的鐵絲繩,鳥兒般輕巧地落到地上。
——又如斷翼的鳥兒般折在地上。
虛弱到瀕臨人體極限。
“……”
男人緩了緩,半拖半爬靠到太宰治留下的辣咖喱飯邊,舉起手,想要掀開飯盒蓋子。
沒有成功。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五次……
手腕一直在顫、一直在顫。
修長潔白的手指用不上半點力氣。
【哇呀我的瑪莎拉蒂!】安哥拉·曼紐在他精神海大呼,【你等著,我這就把手腕修複一下!】
男人的願力早已耗儘,這些天全靠安哥拉·曼紐割舍出聖杯的私房能量替他一刻不停地修複身軀,才能堅持到現在。不然……他早就失血過多而死了。
【地主家也沒餘糧了!說好的,等到以後,你一定要把這些能量折算成願力,五倍還我!如果不是你答應了這個條件,我當初是絕對不會替你治傷的!】男人受傷時一句不問二話不說大把大把輸能量為對方修複身體的是他,現在反過來著重強調自己的幫助絕非自願的也是他。
【好。】男人在心裡溫溫笑了笑,不戳破他的彆扭。
【對了,我記得你之前不是吃不來辣咖喱飯?】安哥拉·曼紐疑問,【你這樣吃進去……會難受的。】
黑發的男人坐在地上,一口一口吃著飯:【可是我餓啦。在生存麵前,用不著計較那麼多,有得吃就很好啦!】
“哢噠。”門開了。
在休息室的監控裡全程目睹男人掙脫繩索倒在地上挪到飯旁認真吃飯的太宰治站在門口,神色複雜:“你……一直都能掙脫繩索?不、應該說……你一直都有離開這處刑訊室的能力?!”
男人眨眨眼,看著他,嘴巴裡又細細地咀嚼一下。
“……好吃嗎?”太宰治問。
“唔,”他思索了一下,發現說不出來,乾脆把問題拋還給對方,“那麼噠、太宰治,你是希望我覺得好吃,還是不好吃呢?”
“你想說什麼?”
“如果答‘好吃’,那你心裡願意接受的,從始至終都隻有織田作之助這一個人。”他緩緩道,聲音仍是喑啞,“你否認我的身份,隻是因為你想否認之前與你相處那麼久的‘織田作’,都與你心裡想的那個人不是同一個,錯不在你,錯就錯在……我偏偏不是你想要的‘織田作之助’。”
他看向手中的飯盒。
“如果答‘不好吃’,那就說明,哪怕之前與你相處那麼久的‘織田作’就算不是你想要的‘織田作之助’,你心裡也是願意接受的。我現在的境況,真的隻是因為,你……”
“……認不出我。”
【嘖嘖,兩種可能……我竟分不出哪個更壞些。】安哥拉·曼紐在他精神海道。
太宰治靜靜地看著他:“你未免太自作多情。”
“……是,也或許,你問這麼一句關心的話語,隻是為了一個目的,”黑發男人斂眸,眼底浮起流動的水光,“這麼多天來,忍著厭惡應付我的唯一目的。”
他輕輕地吐出,與錄屏外的尾崎紅葉一同開口——
“斯德哥爾摩。”
“斯德哥爾摩。”
——我期待的轉機,隻是你這樣一個目的。
——我看到的觸手可及的希望,原來怎麼也夠不到。:,,.,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