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把小姑娘引到沙發上坐下,給她端了熱水,在《貓和老鼠》的背景音下替她撫背順氣。
“我沒事、我沒事,”他把褲管袖子卷起來給她看,露出下麵健康潔白的肌膚,“我沒事,小佑花,我可是和你做了約定的。”
小佑花珍惜地摸了摸1先生的手,骨節分明,修長優美,最重要的是:“溫熱柔軟,不是假手,也不是義肢,1先生真的病好了?”
“哇——”小佑花快樂起來,“他們說得沒錯,1先生的手果然很漂亮!”
男人沉靜微笑,撫了撫小姑娘的發:“嗯。”
“……”
“橫濱夜裡不安全,誰帶你來這裡的,小佑花?”他問。
“是我偷偷跑出來的!”小佑花道,“前幾天森大叔忽然變得很忙很忙,說是要為1先生舉辦葬禮,今天早上又忽然改口,說1先生醒了,我想見1先生,趁著今晚森大叔不在孤兒院,我偷偷爬圍牆來看1先生!”
“武裝偵探社的人都不攔你嗎?”
“武裝偵探社?外麵空蕩蕩的,偵探社的人應該都下班了,我就看見一個老是咳嗽的男孩子,他看見我就問了句我是不是小佑花,就放我進來了。”
‘身體剛剛恢複,最近幾天不要往外亂跑,乖乖待在這裡看動畫片哦。’
‘參加完葬禮我就要回去了。’
‘趁著今晚森大叔不在孤兒院……外麵空蕩蕩的,偵探社的人應該都下班了……’
——你在瞞著我什麼,亂步?
——什麼事情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唯獨不讓我知道的?
“小佑花,你上當了。”
“上當?”
“你以為自己背著森醫生偷偷跑出來見我,其實——”
“啊!”回想今天早上到現在的種種,小佑花忽然站立,“是森大叔設計,讓我來見1先生!可森大叔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了拖住我。
“……”
男人笑了一下:“你該睡覺了,小佑花。今晚就睡我這張床吧。”
“那1先生呢?”
“我去搶森醫生的床睡。”
946
港口afia附近,某街道。
正值夜晚,燈火通明。
路德維希出示請柬,被侍者引入座位。
同座的還有武裝偵探社的福澤諭吉、江戶川亂步、及織田作之助。
港口afia方麵,中原中也、尾崎紅葉、中島敦等幾個曾被太宰治重用的乾部陸續就座。
亂步一翻手機,屏幕裡露出費奧多爾病弱優雅的臉。
福澤諭吉:“亂步,魔人怎麼?”
費奧多爾:“森鷗外被學生太宰治用計上位,現在局勢一朝翻轉,森鷗外還能不計前嫌,為太宰治辦上這麼一場用心純粹的場子,真是令人欽佩。”
“亂步先生之前夥同太宰治把我調離1身邊,差點讓我見不到他‘最後一麵’,不過現在情況不同,此次出場,僅代表我個人,不摻雜任何利益糾葛,全為表達對太宰治的感激之情——他是個值得尊敬的人。”
“可惜了,這樣重大的場合,最該出現在這裡的那個人,太宰治卻見不到了。”
亂步皺了下眉:“約好的,不要亂說話。”
——不要在黑發君麵前亂說話。
“當然。”費奧多爾優雅微笑。
笑得像個討人厭的勝利者。
947
男人摸到這裡的時候,整個大廳都靜得很,色調黑白沉鬱,靜肅而寂悲。
森鷗外站在最前方發言:“感謝諸位今晚的出席。
我在太宰君少年時遇到他,與他亦師亦友。可惜,太宰君不是個好的弟子,我也不是個好的老師。此處各位皆知往事,我也不再贅言。
太宰君雖不是個好的弟子,但卻是個好的首領。他完成了我未能完成的事業,真正將港口afia經營成橫濱的保護者……
……
人總在失去的時候才想要挽回,可惜一切早已追悔莫及,我也是如此。
我從不小看太宰君的心智,想必在座各位感同身受。我將他當成不可輕忽的對手加以分析,否則稍有不慎就會中他圈套,而我也確實敗在他手下。
直到我遇到一個人。一談起太宰君的話題,這個人就是滿嘴的溢美之詞,儼然被太宰君洗了腦。
他總是堅持說:太宰君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直到今日,我忍不住想,作為年長者,如果當初,我對他加以積極的引導,是否一切都會變得不同?
在他最努力呼救、脆弱也最容易被改變的時刻,我作為太宰君的老師,卻將他引向了黑色的一麵。”
“……”
“我承認他的說法:太宰君確實……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他歎息。
森鷗外沉默了一會兒:“斯人已逝,再多說也無益……獻花吧。”
“……”
“……”
一廳靜默。
鋼琴師奏起哀默的挽歌。
中原中也按了按帽子,率先上前,將花放在遺像前,深深地鞠了個躬。
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剛剛放上去的花被人抓起,一把扔到地上!
“誰——你?!!!”
中原中也被男人的眼神懾住。
“黑發君!”
男人誰也不理,轉身,一步步走近,看向遺像。
黑白色的相框上,太宰治的紅圍巾和黑風衣化為深深的黑和淺淡的黑,眸光明亮,眼角帶笑,小幅度側過頭,似乎正看著身邊的什麼人。
那正是和太宰旅遊時,他為對方拍的一張照片。
男人一瞬不瞬地看著,輕輕地問:“你們在做什麼?”
森鷗外:“在舉行葬禮。”
“哦。”男人點頭,“誰的葬禮?”
“太宰君的葬禮。”
男人又問:“誰的葬禮?”
“太宰君的葬禮。”
“……誰的葬禮?”
“——太宰君的葬禮。”森鷗外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