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青剛才失敗的那個雷擊石湯圓還在手上。
紫色, 透亮, 渾圓。裡麵破開的雷種, 也清晰可見。
哪怕是失敗品, 也可以作為一件精美的擺件。
席子默做的雷擊石湯圓, 顏色深紫偏黑，裡麵的雷種根本就看不到，表麵粗糙不平，扔地上也能泯然眾石。
但是這個雷擊石湯圓中間裂開了一條細縫，一道未必有頭發絲粗的電弧閃閃爍爍。這就是電漿雷池的苗苗。
從這麼一根苗苗, 要成長為席子默所見的那樣巨大的雷池，需要非常漫長的時間。但, 隻不過是時間而已。
雷種種植困難, 成長過程中卻不會輕易磨滅。
席子默得意洋洋地用手肘頂了頂胡青的肋骨：“哎嘿。”
胡青覺得，這是對他的挑釁，把手頭的雷種全給他：“種活一顆算什麼，隻不過是偶然。”有本事全種了。
席子默覺得自己很有本事, 雖然沒鬨明白怎麼發芽的，但是種東西可比造房子簡單多了。
他二話不說接過雷種：“行，我來。你去把房子造了，順便再把飛舟弄一弄。”
術業有專攻。他會一點基礎的就行了，太專業的事情還是交給能人去辦。
胡青本來是不想答應他的，但是看他微微嘟起來的嘴唇，張了張嘴沒能開口，隻能歎了口氣：“這一次我來。這種基礎的東西, 你還是得學的。”
譬如煉丹煉器之類看著毫不相乾的事情，其實並沒有那麼涇渭分明。
像是雷種，既可以作為煉丹材料，也可以作為煉器材料。材料如此，彆的也一樣，都是修士追尋本身的道的途徑。
同一種材料，在煉丹方麵會發生這樣的變化，在煉器方麵會產生那樣的變化，這些變化都有助於修士對天地法則的認識。
如果胡青是席子默的師尊，他當然由不得弟子撒嬌耍賴。
但他是道侶。
“唉……”
席子默聽著好好一個俊美的大帥哥，一邊煉製玲瓏屋，一邊唉聲歎氣，挑了挑眉不搭理他。
雷擊石到底不是麵團，揉起來特彆費力不說，也不能借助食鼎，他揉了一會就開始看胡青搗鼓房子。
胡青造房子不像席子默那樣，把周圍一大片都得弄成一片建築工地，再弄出若乾個廢墟。
胡青造房子是在手上造的。
靈氣符文構成的器鼎，約莫足球大小，直接懸浮在胸前。這是心煉的手法，他知道，也勉強會用。
一樣樣材料投入進去，符文器鼎的中間，很快就多出一小團靈液。
那一小團靈液隻有硬幣大小，伴隨著更多材料的投入，靈液團的大小卻一直沒有變化。
席子默覺得很神奇，一心二用地一邊包湯圓，一邊看胡青造房子，看著看著就挨到了胡青身邊。
胡青的手決沒有聽，扭過頭親了他一口：“學著點。”
“好啊。”學習的積極性還是有的。隻不過連續不斷的失敗，打擊到他的積極性而已。
胡青看他態度端正，索性放慢了動作，告訴他所選用的材料，打手決的作用和技巧，選用的陣法，如何布陣等等。
很多東西對於現在的席子默來說還太早，他就算聽得懂，也沒有那個修為來支撐這樣的操作。
像他打手決，就是直接調動體內的靈元，用手指的動作變化，以這點靈元為引，勾動天地靈氣，達到他想要的目的。
這樣施展的手決，受自身所付出靈元的多寡影響，也受所處位置天地靈氣濃度和屬性的影響，更加受到自身對相關法則的理解的影響。
這就是為什麼同樣一個手決，不同的人用出來的效果截然不同的原因。
但是胡青施展手決不是這樣的。
他幾乎不消耗自己體內的靈力，用神識繪製符文，所謂的手決更像是一個確認的手勢。
他的手決就像是在邀請天地靈氣：來啊來啊，大家一起來玩啊。
胡青的手決則更接近於一種命令：過來這裡。
他必須通過非常繁複的動作來完成的手決，在胡青手裡隻需要彎一下手指頭。
胡青看他慢慢認真起來：“羨慕吧？以後你對天地法則的領悟深刻了，也能這樣。”
席子默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羨慕。得很久很久以後了。”
對天地法則的領悟，哪裡有那麼簡單？
他現在才是一個小金丹，人家老祖也未必敢說對天地法則有多少領悟。
胡青剛想說是，話到嘴邊卻轉了個彎：“我覺著你的話，應該要不了多久。”
能夠被天道回應的人，放眼天下數遍曆史，能有幾人？
席子默沒放在心上，以為他這話是在哄小孩兒玩呢，繼續認認真真地搓湯圓。
湯圓坑坑窪窪大大小小，慢慢滾了一地。
他見胡青開始給玲瓏屋布陣，沒讓他燒熱水，家門口的溫泉池子的作用比較……日常，不方便挪作他用，乾脆拿了個食鼎出來，開始煮湯圓。
一個個雷擊石湯圓，在食鼎裡翻滾，哪一個靈氣不暢，哪一個脈絡不穩定，席子默一目了然，熟練地用手決進行調整。
雷擊石湯圓不能吃，但是他越煮越覺得是在煮蛋。
恒定的溫度像是最好的溫床。湯圓裡的雷種就像是一個小小的胚胎，慢慢長出屬於自己的脈絡，不斷吸收雷擊石內的養分，然後在裡麵不斷長大。
他想了想，往裡麵倒了一粒劫雷糖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