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外麵可以,在學校裡麵和附近都不行。”雲雀麵無表情道。
“為什麼呀?”愛麗絲問。
“因為學校有自己的校規校紀。”雲雀掃了她一眼,“你現在還沒開始上小學。不懂可以教,但進了學校以後該知道的都要知道。”
“噢……”愛麗絲有點懵,“校規校紀是像‘睡覺之前不能吃糖’那樣的東西嗎?”
雲雀一愣,隨即點了下頭:“嘛……差不多吧。”
“做不到的話也會被懲罰?”
“會。”雲雀說,“擾亂並盛風紀的家夥,不管是誰都要被咬殺。”
愛麗絲眼睛一亮:“哥哥有養狗狗嗎?”
“……?”
“因為哥哥說要咬他們。”很會看臉色的小家夥主動解釋到。她的邏輯很簡單,會咬人的隻有貓貓狗狗這種小動物。
“懲罰他們是風紀委員會的工作。”以防給還沒入學的小朋友造成誤會,他頓了一下,又皺眉補充了一句,“——風紀委員都是人。”
“哇!那大家的牙齒都很尖嗎?”
雲雀恭彌:“……”
愛麗絲:“……”
哥哥不說話了。
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好像有點太多了,愛麗絲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
雲雀平淡地“嗯”了一聲,原本以為連續不斷的問題轟炸會到此為止,結果沒想到,麵前的小女孩朝自己比出一根手指。
“哥哥哥哥!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說。”過了半天他才回應。
愛麗絲立刻精神抖擻重整旗鼓地拋出了自己的最後一個問題。
“哥哥怎麼知道我還沒上小學?”
總算是來了個比較正常的問題。
“你太小了。”他像是為了報複剛才那一堆無厘頭問題似的,敷衍地給出答案。
“這個小學一年級的小孩身高基本都到這裡。”他在自己腰間隨手比劃兩下,隨後好整以暇地將雙手環在胸前,很淺地、像是嘲笑那樣拎了下唇角,“你比他們都矮。”
其實是看她上學的日子也被家長牽著在外麵散步,所以推斷還沒有正式讀書而已。
畢竟這個小姑娘身上的衣服看著都不便宜,也被養得很好,不可能存在家長不準她接受義務教育又或者是身體原因不來學校的情況。
愛麗絲:“……”
回去就跟出雲說自己不要來並盛小學讀書!
她氣哼哼地做完決定後,雲雀的目光也再次掃過了她的身後。
“昨天帶你來的那個男人呢?”他問起那個戴著眼鏡的男人,看著有些不同尋常。
“出雲不在家。”愛麗絲得意地說,“是我自己來的!”
她一副“誇誇我誇誇我”的驕傲神色。
如果這個時候得不到任何回應,可能會傷心到死掉。
雲雀沉默一陣後:“……哇哦。”
給予了毫無靈魂的讚美。
但好在愛麗絲很吃這套,綻開了比剛才更燦爛的笑容,像朵花似的。
感覺時間好像差不多該回去了。
臨走前,愛麗絲最後一次——這次是真的最後一次了——向少年發問:“哥哥,我以後可以偶爾來看一下毛球嗎……就,偶爾看一下下就好了。我不會把它搶走的……”
她還心心念念著她可愛的小鳥球。
真是天大的笑話。居然說什麼不會搶走這種話。
她難道還以為自己有那個本事?
“來並盛讀書,你每天都可以看到它。”
每天?!
愛麗絲被這番豪言壯語驚到了:“哥哥你也在這個學校讀書嗎?”她指了下他們身後的小學。
雲雀恭彌:“……”
“在並盛高中。”
噢!她就說嘛!
“並盛高中離並盛小學遠嗎?”
“不遠。”
“那哥哥什麼時候高中畢業?”
“明年。”
“……那不就隻有這一年裡我才能每天看到毛球嗎……”愛麗絲小聲地嘟囔著。
這算哪門子的每天哦……怎麼連大孩子也喜歡騙小孩子呢?
“並盛大學也在附近。”少年說著,抬手掩嘴打了個哈欠,俊俏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困意,“我困了,下次再說。”
之後雲雀還問了愛麗絲要不要送她回鎮目町。
愛麗絲說不用了,她有自己能安全回到吠舞羅的信心。
這個年紀的小孩應該還是能知道家在哪的,更何況鎮目町也不遠,她也自己一個人找過來了。
於是雲雀聽完,囑咐了一句路上注意安全,然後便目送著愛麗絲離開了。
……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讓草壁他們喊個人跟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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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吠舞羅的路上,愛麗絲又找了個路人問路。通過此方式,她得以再次順利踏過並盛町與鎮目町交界的鐵道路口。
之後她拿出地圖,相當順利地回到了吠舞羅。
透過門上的玻璃,愛麗絲看見裡麵一片昏暗,沒有燈光。
出雲應該沒回來吧……愛麗絲扒在門上往裡麵張望。
老實說她還是心虛的,畢竟草薙曾經再三明確過小朋友一個人出門是非常危險的行為,敢在吠舞羅總爹的雷區蹦迪的下場,哪怕是赤之氏族體重之最的鐮本力夫,也能被他輕鬆地掐住腦袋再拎起——如果很難想象那副光景的話,隻要把人的腦袋當做塑料袋的提手部分,以及拎著塑料袋的人是個平日裡舉止文雅而詼諧,總是笑臉迎人的美男子就好了。
雖然愛麗絲並不會得到那種程度的懲罰,但毋庸置疑的是吠舞羅的二把手生氣起來相當恐怖。想讓他消氣,麵壁半小時說不定都還不夠。
越想,愛麗絲越是有些害怕。
她輕輕地推了下門,發現門沒被重新鎖上,還是她離開時的狀態。
多虧草薙的精心打理,吠舞羅的大門完全不會出現那種老舊木門推開時會發出的“吱呀”的刺耳聲音。
愛麗絲隻推開了一條窄窄的縫,像條小魚苗似的靈活地鑽了進去。她把門重新反鎖,跑上樓時恰好碰到睡醒下樓的周防尊。
赤之王今天沒抹發膠,軟塌塌的紅發垂在額前,稍微擋住了他的眼睛。
看到他,愛麗絲愣了一下,然後又立刻扭頭咚咚咚地跑回樓下。
周防尊:“?”
玩跑酷?他側頭看了眼掛在牆上的自走鐘,發現已經是下午五點。
赤之王恍然大悟。這丫頭一天沒出門遛彎,精力已經充沛到快要拆家的地步。
草薙和十束他們都還沒回來……看來今天這麻煩事又落到他頭上了。周防尊嘖了下舌。不過在那之前,他需要先吃點東西。
縱然“第三王權者”“赤之王”這種名頭聽起來非常威風,還很貴氣,但除了擁有石板賦予的強大異能之外,王權者和普通人也沒什麼區彆。
需要吃飯、需要睡眠、會做噩夢、還要照顧被養得嘴刁挑食的小孩。
他拿出冰箱裡的全麥吐司——愛麗絲非常討厭這種口感和味道都稱不上好的麵包,連空口嚼白吐司她都覺得比全麥吐司好吃,可周防尊自己是個物欲很低還很懶的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他還有一口好牙,以及一個鐵胃,是個早餐吃隔夜法棍都能湊合的強壯懶漢。
然而他還是拿了兩片麵包出來放在小姑娘的專用瓷碟裡,甚至不辭辛勞地抹了點巧克力醬上去。
有了上次啃法棍讓愛麗絲過來湊熱鬨把牙齒啃鬆的先例,即使愛麗絲不一定會吃,周防尊也還是會給她準備一份,以防她眼巴巴地盯著自己看。反正隻有兩片,就算挑食的臭小孩不領情,周防尊也不會讓食物浪費。
接著他倒了兩杯草莓牛奶,想著似乎有點冰,赤之王直接用能力把愛麗絲杯子裡的牛奶加熱了。
不過好像又有點加熱過頭。愛麗絲是小貓舌頭,每次吃熱乎乎的東西之前都要吹涼才敢塞進嘴裡。
……照顧小孩好麻煩。
他將抹了巧克力醬的吐司和冒著騰騰熱氣的草莓牛奶放到愛麗絲麵前,沉著臉問:“吃不吃?”
剛剛獨自在外越野三公裡回來,愛麗絲恰好有點餓。她雖然嫌棄全麥吐司,但她願意看在巧克力醬的麵子上把這兩片吐司吃完。
於是她點了點頭。這反應屬實讓周防尊感到有些意外——他其實已經做好帶她出去散步順便解決晚飯的準備了。不過她樂意吃這些也行。
潦草地解決完晚飯之後,周防尊上樓拿了件外套,準備帶愛麗絲出門散步。
結果走到門口,不僅不見愛麗絲跟上來,反而看到她趴在沙發背上,睜著那雙藍色的大眼睛問他:“你要去哪裡呀?”
周防尊:“?”
這小丫頭今天怎麼這麼反常?總不可能是在吠舞羅裡跑酷跑累了,那樣草薙和十束他們大概會因為少了每天需要遛小狗……小孩的工作而感到欣慰吧。
“你不去散步?”
要是說不去就太好了。
結果經他這麼一提醒,愛麗絲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立刻翻過沙發跑到他身邊。
——這是要去的意思。
生活不易,赤之王歎氣。
但是對於愛麗絲來說,就算有點累了也不能不去哇!
要是出雲回來問起她今天有沒有出去,見到了什麼好玩的事情,她什麼都說不出來的話豈不是很反常嘛!!!
和一般隻帶著愛麗絲在鎮目町內溜達的草薙和十束不同,周防尊每次帶愛麗絲出門散步都可以稱得上是一次小小的短途旅行。
他沒有目的地更沒有固定的路線,總是走到哪算哪。而且有時候會因為懶得坐電車,打了計程車後又沒有足夠的錢而把草薙從吠舞羅裡喊出來結賬。
愛麗絲一開始還感覺很奇怪。
因為周防尊既不出去工作,還天天倒頭睡大覺,簡直比她還像小豬——千歲洋看的電視劇裡,裡麵的女主角小姐姐,還沒大學畢業就要被爸爸媽媽催著找工作補貼家用。
而不工作的周防尊居然可以這麼舒坦地活著,也太奇怪了!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睡覺真的很舒服。唯獨在倒頭睡覺這件事上,周防愛麗絲會跟她法律名義上的爸爸產生強烈共鳴。
所以剛來吠舞羅那陣的時候,如果有人問愛麗絲,你長大以後想成為什麼樣的人,她或許會搖搖頭說不知道。但現在,她可以很明確地告訴那個人說,自己想成為周防尊這樣可以天天不用工作還能睡大覺的人。
隨便搭上了一趟電車,又隨意選了個站下車。
電車的提示音讓愛麗絲知道自己到了澀穀。
突然暴增的人流量將跟在周防尊身後的愛麗絲被擠開了一下,而等她再抬起頭時,赤之王的身影已經沒入了眼前湧動的人潮之中。
她太矮了,仰起頭也隻能看到離自己最近的幾個人的腦袋,而周圍穿黑夾克黑褲子的人又太多,愛麗絲努力跟上他們,結果好幾次都發現不是周防尊。
“嗚……”
自己出門沒有迷路,跟周防尊出門反而還走散了。
沒受過這種委屈的愛麗絲一邊哭一邊往前走,直到車站執勤的警察叔叔把她攔下來,把她帶回警署,愛麗絲的眼淚才慢慢收了回去。
“小朋友,你再把自己叫什麼重新說一遍可以嗎?”將她領回警署的警察拿出登記本。
車站人太多太吵,他剛才聽了半天也沒聽出是哪兩個字。
“周防愛麗絲。”
“嗯?什麼愛麗絲?”
“周防。”
“……周防?”
好少見的姓氏啊……
“抱歉,叔叔以前沒見過這個姓氏,可以麻煩你自己寫一下嗎?”
“好哦。”愛麗絲點點頭,拿過紙筆,寫了幾個平假名上去。
接下來警察又問了她幾個問題,比如說今年幾歲,家裡有誰,家住哪裡,記不記得父母的電話號碼之類的。
愛麗絲當然是記住的了。早在她剛來吠舞羅的時候草薙出雲就讓她把自己的電話號碼背得滾瓜爛熟。
知道監護人的聯係方式,事情就好辦多了。警察扯來座機,讓愛麗絲自己打電話。
不等她的手拿起聽筒,警署的門口忽然喧鬨了起來。
“我真的沒拍她裙底!”被扭送進來的男性大呼冤枉,“怎麼說了你不信啊?!你有病嗎?!”
而將他一隻手桎在身後的青年一身皇家藍的軍服和腰間的西式佩刀惹眼無比。
“再罵一句我就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做有病!”押著他的青年惡狠狠地警告道。
“你穿著這身衣服說這種話,要是被副長聽到會死得很慘的……”
“那女人不是不在嗎,弁財你不要散布恐慌好不好!”
“什麼叫散布恐慌……在Scepter4呆了這麼多年了,你都不知道我們的佩刀還有錄音功能嗎?執法記錄儀的攝像頭也在上麵。”
“真的假的???”
“……你是笨蛋嗎……祈禱情報科的同事不會把你的暴言上報給副長吧。”相同著裝、被稱為弁財的青年拍了拍日高的肩膀,“跟著警察先生做筆錄去吧,拜拜。”
他們自如的態度,像是經常跟警察局這樣的地方打交道似的。
愛麗絲忍不住盯著留在原地的弁財看,她記得自己見過這身衣服——在周防尊第一次帶她出去還填了一堆資料的時候。
那個長得很漂亮的大姐姐也是這一身藍色,不過可能因為是女款,和他們的有點不同。
弁財酉次郎很快注意到了這道熱切的視線。他側頭望過去,一個坐在桌子前,小手裡還攥著筆的小姑娘正牢牢地盯著自己。
她漂亮的藍色眼睛讓身為青之氏族一員的弁財酉次郎心生好感。
“日安,請問這是您的女兒嗎?”弁財向她身邊的警察先生打了聲招呼。
“啊、不,不是的。這孩子走丟了。我們正在幫她聯係父母。”警察連忙解釋道。
弁財略有些吃驚:“原來如此……抱歉,是我沒了解情況妄下定論了。”
他還以為這個小女孩是坐在那裡寫作業等父母下班……
為了表示自己的歉意,弁財酉次郎從口袋裡摸出了一顆糖——他們Scepter4管理著全國大大小小的異能事件,雖然自從有了異能特務科後,工作量減少了挺多,但加班強度卻仍然高得離譜。總是會因為各種各樣的突發事件需要他們緊急出動處理。所以在口袋裡放點吃的,在出勤的路上補充糖分也是很重要的準備工作——遞給了愛麗絲。
“給你。”他摸了摸愛麗絲的頭,安慰道,“放心吧,警察叔叔很快就會幫你找到爸爸媽媽了。”
愛麗絲接過糖點點頭,眼睛還是沒有離開青年身上的藍色製服。
而弁財,他習慣性地審視著周身的事物,結果在目光掃過桌上的登記簿時,倏地變得銳利起來。
等等等等?!
這是什麼?!
“麻煩借我看一下。”他從小女孩的手臂下抽出那本登記簿,不小心讓她手中簽字筆的筆尖在紙頁上劃出一條痕跡。
而最新那一欄字跡上的墨水甚至都沒乾。
“周防、愛麗絲???”弁財酉次郎感覺——不、他的手就是在抖!
“小朋友。”他放下手裡的登記簿,對愛麗絲擠出一個微笑,“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哥哥,你爸爸叫什麼名字嗎?”
“出——噢……不對,他叫周防尊。”愛麗絲癟了癟嘴,不是很樂意提到那個不小心把自己弄丟了的馬大哈赤之王。
弁財酉次郎:“…………”
他倒吸一口冷氣,逼迫自己鎮靜下來,然後三步做兩步衝到警署門口,朝外麵喊道:“伏見——!!!”
“嘖……吵死了,喊那麼大聲乾嘛?”外麵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每一個字裡都透露出聲音主人的心情煩躁,“那個偷拍狂的筆錄還沒弄完?”
“不是,是這樣的。”弁財平複了一下呼吸,對門外的人說道,“我剛才發現,第三王權者的女兒走丟了。”
“………………哈?”,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