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 45 章(2 / 2)

見她哭得差不多了,十束多多良再次將自己剛才的問題道出。

“為什麼要哭呢?麗茲。”

愛麗絲小嘴緊抿,不肯說話。

像隻縮進自己殼裡的小蚌,把自己關了起來。

“麗茲。”十束歎了聲氣,將愛麗絲擺正麵對自己,“如果你今天不告訴我為什麼哭的話,我就不要吃飯了,一直在這裡等到你說出來怎麼樣?”

他認真地看著麵前的小朋友,用自己的額頭貼上她的。

比自己更低一點的體溫,隔著他與愛麗絲的額發傳來。

愛麗絲:“?!”

她不理解地瞪大眼睛:“為什麼多多良要不吃飯?”

他都那麼瘦了!

“因為我完全搞不懂為什麼麗茲哭得那麼傷心啊。要是被草薙哥知道了,我肯定又要挨揍吧。”

十束說得委委屈屈,聽得門外的吠舞羅眾掉了一地雞皮疙瘩,然而他這麼拙劣的演技完全哄得到涉世未深的愛麗絲——啊不能這麼說,這個年紀的小朋友甚至可以說沒有涉世。

“比起被草薙哥揍一頓,還不如我先自己用不吃飯來表示自己正在反省沒有把麗茲照顧好的錯誤呢。”

愛麗絲沉默了。她大概懂了這其中的因果關係,可又十分不明白:“可是出雲不是臭臭尊。”

這話乍一聽有些沒頭沒腦。但十束聽明白了。這話的意思是草薙哥比King溫柔,愛麗絲可沒忘記上次從Scepter4回來之後,臭臭尊掐著多多良的腦袋,掐得他痛呼求饒。

“不不不,草薙哥生氣起來可比King可怕多了。”十束多多良說得煞有介事,“至少不管你怎麼作弄King,他都沒有打過你屁股不是嗎?”

愛麗絲:“……”

突然覺得多多良說得很有道理。

見她態度鬆動,十束趁熱打鐵:“所以說啊,為了麗茲你的心理健康,我是一定要知道你為什麼那麼難過的。”

他語氣中透出的堅定,讓愛麗絲垂下眼睛。

小姑娘盯著自己的手指,上麵有她剛才寫作業時蹭到的墨水痕跡。搓開之後灰乎乎的,像她現在不咋好的心情。

“可是如果我說出來……多多良也難過了怎麼辦……”愛麗絲小聲地咕噥。

“那麗茲有沒有想過我可能比你想象中要更加堅強?”十束多多良忽然就明白了她不願意說話的原因。

因為害怕自己的不安會影響到彆人的情緒。但可惜她現在才隻有一點點大,心裡有事,臉上根本掩蓋不好;遇到傷心難過的,眼淚更是像放了閘那樣洶湧。

可這樣才是正常的小孩啊。

為了讓安娜恢複回這樣的“正常”,他們已經花費了兩年——安娜初到吠舞羅的那會兒,給人的印象還遠不如現在這般柔軟,反倒像個冰冷的人偶,紅色的眼睛像是陶土燒出來的工藝品。

而愛麗絲的到來,很顯然加快了這個進程。

為了向愛麗絲證明自己是個很堅強的人,十束貼著她的耳朵,跟她說了些關於自己的故事。

比如說,他也有過被親生父母遺棄的經曆,在三歲的時候,他們把他丟在小公園裡。

比如說,他的養母是個很溫柔的人,但因為養父喜歡賭博,最後兩個人離婚,原本他以為會一直幸福下去的家庭再次破碎。

再比如說,養父將家裡的東西全部賭光,還欠了一大堆債款,其中不乏每天上門威脅再不還錢就砍手跺腳的高.利.貸。

為了償還那些貸款,他沒能再繼續就讀高中。不過好在當時草薙出雲接手了吠舞羅這家酒吧,邀請他成為第一個正式員工,差點要過上流浪日子的他這才有了自己能夠落腳的地方。

聽完十束的故事,愛麗絲又哭得稀裡嘩啦的。

其實有很多地方她聽得不明白,但她能夠想象如果自己沒有遇到吠舞羅自己會有多難過,以及如果吠舞羅像是多多良後來的家庭那樣破裂自己又會有多傷心。

可青年的語氣卻像是暴雨過後的天空那樣澄澈又寧靜。

多多良是個了不起的人。

愛麗絲輕輕地抓住他的手指。明明是個很纖細的、會被風吹跑的人,為什麼他的手會那麼溫暖呢?

“多多良不會難過嗎?”小家夥嘟囔著問。

“會啊。不過我很幸運哦。”十束輕聲說,“我最難過的時候是養父母離婚的時候,但我最難過的時候,我又遇到King和草薙哥。”

“所以如果有什麼難過的事情,一定要說出來。”他伸出雙手,捧住愛麗絲眼淚乾掉後、變得黏黏糊糊的臉頰。

“隻要有人陪伴在身邊,就算是再痛苦的回憶,也一定有能夠淡忘的那一天。”

“知道了嗎?麗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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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像周防愛麗絲這個年紀的小朋友通常在煩惱什麼呢?

吃飯的時候媽媽會不會往自己碗裡夾討厭的蔬菜?

寫作業的時候會不會遇到完全沒有思路的題目?

出去找朋友玩的時候會不會正好遇到對方在練琴?

五花八門的,好像什麼都有。

但愛麗絲的煩惱卻並不那麼平凡。

因為近期讓她茶不思飯不想,甚至連遊樂園都不敢去的煩惱,是吠舞羅會不會因為沒錢破產倒閉。

“她——居然知道什麼是破產……我懷疑連八田都不知道什麼叫破產。”

艾利克君的吐槽很犀利。但很遺憾,八田美咲不但知道什麼是破產倒閉,而且還能把他鎖喉鎖在吠舞羅的卡座裡。

然而要怎麼向愛麗絲證明【吠舞羅一點都不窮】則成為了一個懸而未決又迫在眉睫的問題。

“直接讓草薙哥給她看一下銀行存款不就行了嗎?”千歲洋遇事不決,搬出草薙,“我現在去給草薙哥打電話?”

“打什麼電話啊,草薙哥這會兒還在回國的飛機上吧。”出羽將臣在發小頭上鑿了一下,“大概還要七八個小時才能下飛機。”

“嘶……那也太久了……還要讓我可愛的小麗茲難過這麼久,你們這群人怎麼忍心啊!”千歲洋一臉殘念地錘了下桌子,隨後他很快又想起這是草薙出雲的寶貴之物,連忙俯身查看桌麵有沒有出現什麼會讓自己送命的損壞。

“說起來尊哥呢?尊哥人去哪了?”製裁完艾利克的八田重新加入聊天。

“對哦,沒見到尊哥了,明明剛才還在這裡。”鐮本附和道。

“尊,”坐在沙發上的安娜細聲道,“剛才出門去了。”

“這麼突然嗎?”

“是不是因為我們太吵了。”

“嗬,你以前比這更煩人的時候都有,現在才想起反省?”

“那我們現在還是等草薙哥回來給麗茲解釋吠舞羅的財務狀況?”

“不然呢?你平常掙來的那點錢能夠日常開銷和房租都不錯了吧。”

“可惡!我怎麼沒有暴富啊!說起來黃金之王是怎麼成為這個國家的首富的?”

“不知道。”

“非時院那群兔子的工資也很高吧……”

“說不定他們還住的是彆墅。”

“當黃金之王的盟臣好像也挺好的……畢竟是首富的下屬啊……”

“喂,再說八田就要把你們的腦袋搬下來了。”

“開玩笑的啦八田!!你這樣子要是去追星絕對會變成很恐怖的單推人的吧!絕對吧?!”

在一片吵鬨聲中,屬於吠舞羅的時光又緩緩染上了夏日緋紅的暮色。

周防尊回來的時候,毒辣的太陽已經大半沉進了地平線之下,隻剩下不足一個指節的寬度。

“人呢?”

渾身硝.煙氣息赤之王推門而入,目光飛快地掃視一圈。剛剛從戰場走下的阿修羅那般可怖。

門後門鈴的響聲沒有將他的問題蓋過,反而讓他的存在更鮮明。

雖然沒有說明是誰,但所有人都知道,赤之王問的是愛麗絲。

“歡迎回來,King。”十束笑了起來,“麗茲的話正在樓上哦。”

周防尊轉身上樓,十束和安娜緊隨其後,其餘人見狀也不甘落後,決定跟上去看看。

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的愛麗絲正坐在地上,擺弄著她的昆蟲標本。

見到周防尊,她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然後繼續低頭,戳了戳被固定在展示板上的金色金龜子。

緊接著,周防尊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東西,丟到愛麗絲麵前。

速度很慢,哪怕是動態視力並不良好的十束也能看清楚。

——那是一本存折。

然後赤之王就走了。

他十分困頓,像隻剛剛狩獵回來、又將戰果分給幼崽的雄獅那樣,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愛麗絲盯著那本存折看了會,而後撿起來。

上麵寫著xx銀行、儲蓄人、儲金日期、餘額和一些彆的東西。

但上麵最矚目的,莫過於周防尊三個字。

以及一個“5”後麵,跟著的小數點前的七個“0”。

“尊哥……居然有五千萬存款?!”

“騙人的吧!”

“不信自己看!”

青年少年們鬨哄哄地圍了上來。

而就在他們發出陣陣驚歎的同時,淚水在一起在愛麗絲的眼中彙聚、然後決堤。

那天晚上,回來得太晚的草薙出雲沒能親眼目睹眾人描述中“麗茲拿著存折一邊大哭一邊大喊不用消失太好了”的壯觀場麵。

他和十束一起輕手輕腳地走進安娜與愛麗絲的房間,先是檢查了一下兩個小豆丁有沒有踢被子,然後才坐在愛麗絲睡著的那邊。

眼睛邊緣有些紅紅的、抱著安娜的小豬儲蓄罐、以及尊給的銀行存折的小姑娘,似乎正在做著一個美夢。

草薙失笑地與十束對視一眼,然後默許了對方舉起相機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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