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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進醫院的第一天。
各項檢查的結果都顯示周防愛麗絲本次發燒的誘因為冷熱交替與哭鬨。
住進醫院的第二天。
愛麗絲的體溫依然在39.2-39.6之間徘徊, 輸液退熱該起到的效果半點沒見,一天二十四小時裡一半的時間在睡覺一半的時間在難受,兩條手臂因為連續的紮針變得這裡一塊青那裡一塊紫, 連向來風輕雲淡的草薙出雲也掛不住臉上的笑。
住進醫院的第三天。
就在草薙出雲決定再觀望一天不然就要去找其他醫生的時候, 體溫一直居高不下的愛麗絲終於有了病愈的跡象。
入院的第四天,她大清早就醒了。
一睜眼沒看到公主床粉白色帷幔的時候,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眯起眼睛仔細往淺藍色的天花板看去。
天花板中間的部分用白色顏料畫著一團團的雲朵,靠近窗戶的天花板右下角畫著太陽和小白鴿, 靠近房門的左下角畫著月亮和小星星。
……這是哪裡啊……
如果換做平時, 愛麗絲大概能很快知道自己正身處醫院裡,但可惜她現在鼻子堵著,完全聞不到存在感相當明顯的消毒水味道。
她從被窩裡鑽出來,除了腦袋暈暈的, 手腳都使不上勁之外, 倒也不覺得冷。掀開被子的過程中又感覺到自己的手肘內側好像有什麼東西。
愛麗絲扒著自己的手看了看,發現是一個用摸起來毛毛糙糙的膠布固定著的、淡藍色半透明的小蓋子一樣的東西。
她好奇地撕開膠布, 發現藍色小蓋子的另一頭居然是一截刺入自己皮膚的針。
“嗚……”愛麗絲當即嗚咽了起來。
好在她害怕歸害怕,卻也沒有輕舉妄動, 而是老老實實地又把膠布重新貼了回去。
陌生的房間裡除了天花板上的畫, 剩下的東西少得可憐。隻有一台掛式電視、一個擺著花瓶的床頭櫃、一張攤開的放著一團沒有疊好的被子的沙發床。
在人們的邏輯定式中, “雜亂”總是隱藏線索的地點。愛麗絲爬下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沙發床的旁邊觀察搜羅——被子是很薄的空調被, 但把手伸進去會發現很暖和。
睡在這裡的人應該剛走沒多久。
是出雲嗎?愛麗絲撓撓頭。
難道出雲換新公寓了?出雲換新公寓怎麼不告訴她呢……還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
愛麗絲氣鼓鼓地在沙發床上坐下, 回憶著電視裡阿拉伯人的扮相, 用空調被把自己包了起來。
房間裡很安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愛麗絲突然聽見自己的肚子傳來“咕嚕”的一聲, 代表著饑餓的顫音。
好餓哦……小姑娘摁了摁自己的肚子, 她回頭看了眼自己正背對著的房門,思考著要不要出去。
很快她的問題就有了結果。
反正這裡是出雲的家吧?愛麗絲心想。
出雲的家=愛麗絲的家=可以隨便亂跑的自己家。
真是無懈可擊的完美邏輯鏈。
雖然換了個陌生的環境,但隻要想到這裡是自己家,愛麗絲就立刻有了放肆鬨騰的勇氣。
她光腳踩在地上——剛才從自己的床上到沙發床,她是用跳的過來的——地板涼得愛麗絲想跳起來,然後她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沒能找到自己的小熊拖鞋。
找不到自己的拖鞋,又怕冷,愛麗絲盯著自己光著的腳丫,餘光瞥見自己的身上的空調被,很快又有了主意。
她將空調被的四個角抓在手裡,做了個簡易的“麻袋”,接著把自己裝了進去——這樣就可以踩著空調被走路了。
愛麗絲想得很美。
而想得很美的愛麗絲下一秒就受到了骨感現實的製裁——把自己裝在“麻袋”裡根本不方便走路。
愛麗絲:“……”
沒關係,不能走路,她還可以跳!
隨後愛麗絲蹦躂了起來。
她蹦到門口,手還沒搭上門把,就忽然從外側被人按下了。
來人正是剛從外麵散步回來的赤之王。
愛麗絲見到他,主動伸手摸了一下他的手臂。
這樣的主動對於她來說當然是反常的。
雖然周防愛麗絲是個很喜歡與人貼貼抱抱這些親密接觸的小朋友,但她親密接觸的對象很有限,似乎是有一條非常嚴格的審核標準,隻有通過的人才能被劃入其中。
而總是與她搶電視遙控器,還吃她零食的周防尊,不僅不在其列,而且還是整個吠舞羅中與她貼貼次數最少的人。
周防父女倆平日裡稱得上親密的動作,有且隻有“為了防止自己在遛彎過程中走丟,愛麗絲會抓住周防尊的衣角”這種程度。
或者再不濟,還有他們兩個人平常打鬨時不得不發生的肢體接觸,也能勉強算是一種。
總之,不可謂不慘淡。
所以愛麗絲會來主動把自己的手搭在周防尊身上——而且不是趁他睡覺的時候捏住他的鼻子、趁他看電影看到最精彩的時候捂住他的眼睛、以及像三天前的晚上為了讓他搭理自己而不斷戳弄他的臉頰這種動作——還是挺讓赤之王驚訝的。
而後她像是確認著什麼那樣,又摸了摸他的另一條手臂。
“你不熱了嗎?”
周防尊:“……”
赤之王的衣櫃裡除了黑外套就是白T恤,少有其他顏色和款式的衣物。把他衣櫃裡同色的衣服拿出來完全可以供愛麗絲和安娜玩大家一起來找茬。
睡到斷片的愛麗絲當然不知道時間已經過去了三天,她看到眼前與往常彆無二致的周防尊,記憶還停留在“這個人昨晚身上燙得能煎雞蛋好像快死了”這件事上。
“嗯。”
“不會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