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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島世理去辦伏見猿比古的假釋手續。
沒過太久, 手帕也用完了。
周防尊看也沒看,直接將手帕揉成一團:“謝了。”
隨後他譏諷似的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笑,抬手往宗像禮司那邊遞了遞:“還你。”
宗像禮司:“......”
青之王臉上的微笑不能說險些掛不住, 隻能說他確實是個有成王資質的人。
神色凝滯了不到半秒之後,他略微繃緊的肩線幾不可查地鬆弛了下來, 很快恢複了那種非常讓人討厭的從容。
周防尊不給人留麵子,那麼宗像禮司自然也沒有繼續保持這種明麵上“禮貌”的理由。
免不得要與官場上的笑麵虎們往來的宗像禮司, 第三王權者周防尊這種多數時候拳頭比腦子快的武鬥派相比起來,他當然更加清楚與擅長如何用語言和文字作為殺人不見血懟人不擔責的利器。
冰冷的佩刀被他從腰間抽出,橫放在膝上,隨時都可以推開刀鐔露出蘊在其裡的寒光。
挺括板正的製服將宗像禮司那張帶著淺笑的雋秀臉龐, 襯出了一種宛如冬雪般的蕭殺。
——他在思考。
——思考該如何用最凝練的語言給予赤之王最沉重的一擊。
然而他的這副模樣在外人看來......
“媽媽......那個叔叔好奇怪啊......”前來跟隨家長備案走失寵物的小朋友拉緊了母親的手。
“少看奇怪的人。”他的母親低聲向他叮囑,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發, “你不能改變世界的話, 至少不能讓世界改變你。”
成為王權者後五感得到了強化的青之王:“......”
成為王權者後五感得到了強化的赤之王:“哈——”
再然後宗像禮司又聽見了那個小男孩的輕聲驚歎:“媽媽你看, 那個妹妹好可愛哦。”
“啊,真的誒。”
“抱著她的是她爸爸嗎?”
“應該是吧。”
“她爸爸看上去好帥哦......”
“哎呀,健太, 你之前不是最怕這種穿得一身黑的叔叔了嗎?”
“可那個妹妹看起來很依賴她爸爸嘛。”
“而且比起坐在他們旁邊的那個怪叔叔,那個妹妹的爸爸才更像正常的現代人啊——所以那個叔叔果然是因為隨身攜帶管丨製丨刀丨具才被抓進來的吧。”
不像正常現代人的宗像禮司:“............”
他一邊感慨著現在孩子的素質教育水平之高(連管丨製丨刀丨具這種頗有些難度的專門用詞都能脫口而出), 一邊不帶任何感**彩地瞥向自己的鄰座:“笑夠了嗎?周防。”
宗像禮司這句話問了兩個人。
因為周防愛麗絲也笑了。
她總算不哭了。
而且大概是後知後覺自己哭得太醜了, 見到宗像禮司轉過頭看向自己, 這個小姑娘頗有些羞赧地抓著周防尊敞開的外套, 然後把自己藏了進去。
“不要把鼻涕蹭到我身上。”
周防尊嘖了一聲。他雖然嘴上嫌棄,卻沒有把她扯開, 放任著這個臉上滑溜溜的黏黏寶鑽進自己懷裡蹭蹭。
她把擦過鼻涕的手帕給拿了回去, 很是認真地對周防尊說:“要洗乾淨才能還!”
周防尊不鹹不淡地噢了一聲, 顯然沒當回事,然後就被愛麗絲用腦袋頂撞了一下下巴,以此表示自己小小的抗議。
忽然失去語言攻擊理由的宗像禮司見狀不知道可以再說些什麼,畢竟他也不太好承認自己剛才突然有被對家的女兒可愛到。
他低頭看見自己的膝上放的刀,又看了眼仿佛是長在爸爸膝蓋上的小女孩,莫名萌生了一種贏了工作但輸了人生的感覺——至少周防尊已經跳過戀愛結婚生子等一切聽起來就令人頭大的環節,甚至連小孩子最難照顧的0到2歲的階段都飛躍,直接獲得了一個看著那張年糕一樣的臉就很難生氣的女兒。
噢,不。準確來說,是兩個。
但是——
“哭不是好習慣。”
尤其是冬天,容易把臉哭糙。
宗像禮司把這話給說了出來。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周防尊以為他這話說出來是特意為了找茬的。
等到草薙出雲趕到警局的時候,警局的休息區已經被無形的壁壘分割成了兩個明顯的區域。
比起被兩個王權者夾在中間瑟瑟發抖的聞訊趕到的警視廳本廳的警部,以及茫然不知道自己除了老實呆著外能做些什麼的鐮本力夫,草薙出雲的目標非常明確。
他沒跟周防尊說什麼,隻是順手摸了摸愛麗絲的頭,至於青之王更是沒多看一眼,打了聲招呼便直奔主題去給八田美咲辦手續了。
愛麗絲探頭探腦地追著他的背影,直到草薙的身影消失在視野中,才又縮回周防尊的懷裡。
——草薙出現之後,愛麗絲居然還願意縮在自己身邊,這是前所未有過的。
對此周防尊並不覺得受寵若驚(不如說周防愛麗絲要是突然轉性跑來黏他,他才會覺得呼吸困難),他看了眼一旁的鐮本力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