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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眼螺滋滋冒水——啊不是。
愛麗絲汪汪大哭。
聲音大到門外的草薙匆忙掛斷電話, 飛快地分析完眼前的亂況,之後又花了五円拜托看起來無所不能的夜鬥把愛麗絲的小熊修好。
然而恢複原樣是不可能的,更何況五円神在這方麵的手藝並不算精湛。他先是把愛麗絲的小熊當著這個小姑娘的麵分屍——拆開, 把裡麵的棉花全部都掏了出來, 然後要求將這些部件都拿去烘乾。
本來五円神以為自己還要再等上一個小時,正想趁著這段空隙再去接一單快速清潔的單子,然而沒過一會,那個叫十束多多良的青年便帶著棉花和小熊的絨布回來了。
貧窮的野神不知道周防尊的火焰屬於大開大合的類型,也不知道吠舞羅中火焰控製最精細的人是十束多多良。在他的眼睛裡這群人中隻有周防尊和愛麗絲很不一般,至於其他人,被歸類的話是要被歸進異能力者這一欄裡的。
這年頭異能力者說不上遍地都是,但也難說極其稀有。
而作為一個時常俯瞰人間廝混人間的神, 夜鬥見得多了,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他拿著吠舞羅能提供的最基礎的針線(因為愛麗絲不肯讓人把她的小熊帶走), 盤腿坐在吠舞羅吧台邊的高腳凳上,在愛麗絲的注視中縫縫補補了一下午才總算把這隻被拆開的小熊重組在一起。
雖然隻能做到讓這隻小熊看起來沒有剛被洗完時那麼異形的程度,但完全值得一麵“妙手回春, 救熊小命”的錦旗。
愛麗絲的藍眼睛裡再次淚光盈盈。
“謝謝你!”她跑過來抱了下夜鬥。
夜鬥看見連在自己與她身上的“緣”線, 稍微變粗了那麼一點點。
小熊被修好了, 小熊的主人也跟著原諒了周防尊。
青戰士的演員雖然換了人,但《無畏騎士》還是要繼續跟討厭(期間限定)的臭爸爸一起看下去的。
預約好體檢項目的草薙出雲決定明天就帶著家裡的兩個小朋友, 以及兩個大損友去醫院,至於其他人出於工作學習還有其他各方麵的關係, 都統一不了時間,草薙隻能提醒。
十束多多良本來是想起個大早直接跑路。但沒想到當晚安娜直接抱著自己的枕頭和被子來堵門, 徹底絕了十束多多良跑路的念頭。
第二天的天氣不太好, 沒有霧, 但天空陰暗且灰敗,光看著就叫人感到寒冷。
被裹成球的愛麗絲今天坐在梳妝台(草薙新添置的)前,乖乖等了快小半個小時,等草薙給她左右兩邊都紮了一個很複雜漂亮的花苞丸子頭。腦袋上戴了一頂小白熊的遮耳帽,絨毛和她外套上的一樣柔軟。
她的手被裹在全指手套裡,手套背麵和大拇指連起來的圖案是一條嘴巴可以開開合合的小鯊魚,愛麗絲很喜歡,去拉草薙的手的時候她“嗷嗚”了一聲。
“啊——我的手被咬到了。這位可愛的鯊魚小姐可以鬆開我嗎?”
有的孩子早熟,而有的孩子就跟長不大似的。小學一年級說到底也沒比幼兒園成熟多少,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童心未泯也是很可貴的品質。
當然,這種品質草薙出雲是沒有了,但他很樂意配合愛麗絲的幼稚。
隻要是自己養大的孩子,那她怎麼樣都是好的。
“不可以哦。鬆開了你就要跑了。”愛麗絲一板一眼地說道。
“啊原來是這樣嗎?可我家裡還有女兒在等我回去,能不能看在我女兒特彆可愛的份上放我一馬?”
“好耶!”愛麗絲從善如流,然後將抓著草薙手的力度,從“很用力”(然而她的手太小,給草薙的感覺還不如將一根橡皮筋紮緊的力道)變成了“不怎麼用力”,像一隻小小的小飛象章魚那樣攀著草薙的手指。
繼上次發燒住院後愛麗絲就再沒去過醫院了。而理所當然的,醫院也給她留下了不太好的印象。不過今天愛麗絲很積極的原因大概在於她了解到了“大家都要去醫院”這一點,而且十束多多良苦兮兮的臉色也讓她覺得自己十分地勇敢。
“多多良好遜哦。”愛麗絲一進門後便被安娜捧起了雙頰,聲音有點含含糊糊。
“麗茲把我的心傷到了,我痛得不能去做體檢。”十束趁勢開始耍寶,被草薙笑裡藏刀的視線掃過後,又挺起腰板坐起來,“咳,說笑的說笑的。”
草薙將目光轉向鏈接一樓與二樓的樓梯口:“安娜,尊起床了嗎?”
“沒有。”感覺愛麗絲的臉沒那麼冷之後,安娜放下了自己的手。
“那麻煩你跟麗茲去叫一下尊起床吧。”草薙順了順她的頭發,和隨便怎麼被爸爸擺弄頭發都沒有意見的愛麗絲不一樣,安娜喜歡披著頭發,不過今天十束給她在右邊鬢角編了一條細細的三股辮。
安娜點點頭,牽著愛麗絲的手上了樓。
因為今天大概要在醫院裡呆一天,再加上愛麗絲晚上不在吠舞羅二樓睡了,安娜十束周防尊沒一個是怕冷的,整個吠舞羅都沒有開空調。
外麵寒風呼嘯,哪怕在室內的走廊上行走,也依然能感到從窗縫間擠進來的陣陣冷風刮在臉側的寒意。
愛麗絲覺得自己剛才在樓下不該把圍巾手套和帽子摘了。她有點想回去把自己再裹起來,但都到二樓了,想了想似乎又沒這個必要。
不過這種寒冷等安娜擰開周防尊的房間門便消失了。
從赤之王的房間裡透出一股相當乾燥的氣息,燥熱也是熱,安娜立刻帶著開始哆哆嗦嗦的愛麗絲鑽了進去。
周防尊的房間稱得上簡陋。裡麵隻有一張床和一扇窗。
然而赤之王是個很重視睡眠質量的人,雖然他經常會被噩夢驚擾得成夜成夜地睡不著,但正是因為睡得不好,所以才會更加珍惜能睡著的時候。所以周防尊的房間裡,不僅窗簾極其遮光,而且他有一張非常軟的床,躺下去整個人都能陷進去的那種軟。
愛麗絲很喜歡這張床,但出雲不準她睡太多,說是軟床對小孩子的骨頭不好。
帶著妹妹摸到床邊,安娜轉過身走到窗邊,“嘩啦”一聲拉開窗簾。
陰暗的光線像一層薄薄的灰紗,除了將這個房間內的黑暗趕到了床底和角落,甚至沒能讓躺在床上的赤之王動彈一下。
“尊,”站在床邊的愛麗絲搖了搖自家臭爸爸的手臂,“起床了。”
等了老半天,將手臂搭在臉上的赤之王才勉為其難地做出回應。
“……嗯……”
“今天要去體檢哦。”愛麗絲又搖了搖他。
“嗯……”又是這個聲音。
感覺自己被敷衍了的愛麗絲鼓了下腮幫子:“你起來嘛,都說好了的。”
然後比之前兩次更用力猛烈地搖晃。
赤之王被她晃得睡不安穩——雖然他本來就沒睡著,但被迫通宵之後的心情是怎麼也好不起來的——他非但沒有起床,反倒是翻了個身,把自己從床邊翻到了床中間趴著。
這樣愛麗絲就碰不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