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麗絲從善如流:“那,龍之介!”
“龍之介,他們在做什麼呀?”愛麗絲又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了一遍。
芥川:“……”
算了,她向來很會打蛇上棍,他知道的。
他隻能順著愛麗絲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
明亮的燈光、乾淨的木地板、牆上的扶杆、數量眾多的深綠色軟墊、以及……各式各樣的、用以鍛煉激活肌肉的康複器具。
從牽引網架、四肢聯動康複訓練器、再到雙行步行器、下肢功率自行車……不一而足。
“在掙紮。”
與其說芥川龍之介是在解釋,不如說聽到他的話,愛麗絲反倒更迷惑。
她萬分茫然地撓撓頭:“什麼叫做‘在掙紮’?”
“弱小的人類對抗命運的過程就是‘掙紮’。”
愛麗絲:“……”
完全聽不懂!
不過,雖然聽不懂芥川龍之介說的話的意思,但愛麗絲能聽懂他在“弱小”那個詞中加入的、過於濃重的偏見。
“龍之介討厭‘弱小’嗎?”
趁著沒人注意,愛麗絲躥進了這間寬敞亮堂如舞蹈房的康複室中。
她挨著牆角坐下,芥川龍之介這才發現她的目光被房間內的一個身影吸引走了。
“弱小的人沒有價值。”他的語氣過於淡漠。
“意思是生病了的人不能賺錢嗎?”不過愛麗絲顯然有她自己的解讀。
芥川因她天真的想法而皺起眉:“什麼都爭取不到、保護不了、挽留不住……為什麼會覺得這樣的人有活下去的價值?”
他說罷將目光放在愛麗絲一直看著的那個身影上。
看過去他就大概能理解周防愛麗絲為什麼一直在看向對方了。
那是個五官過於雋秀的少年,皮膚在今日東京陰暗的光線下依舊白皙,紺紫色的發絲黏在布滿汗珠的額頭與臉側,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身邊的人叫他“幸村君”,並勸導他“今天的神經功能康複鍛煉已經達標,不能再繼續了”。
而無論是他還是愛麗絲,當然都屬於芥川龍之介所劃分的“弱者”的範疇。
“與其毫無尊嚴地任人、任命運這樣欺辱,還不如帶著……咳……骨氣、死去——咳咳咳!!!”芥川龍之介的咳嗽來得突然,幾乎讓愛麗絲以為他要把自己的肺咳出來的時候,他的呼吸才總算平複了一點。
“你這樣的幼子又懂什麼。”
這副殘破的病軀……
如果沒有異能力,如果沒有太宰先生的教導,同樣也是毫無價值的東西……
他依然記得自己為了一塊發黴的麵包而被人踢斷肋骨、肋骨又刺進肺裡時的那陣劇痛。
而也正是這股劇痛、這落下的病根、無時無刻地在提醒他,隻有強者才能活下去。
“可被人欺負……難道不是欺負彆人的那個人的錯嗎……”
靜默了半晌的愛麗絲忽然開口。她的說得有些彎繞,語言組織能力還不能很好地表達所有自己想表達的東西。
但當她想表達的時候,她總是熱衷於去表達的。
“而且……除了不想上學的時候,也沒誰想生病吧……”愛麗絲望著那位被重新扶上輪椅的幸村君,有些難過地說道。
“生病的人才沒有錯。”
“被欺負的人也沒有錯。”
“而且生病的人總會好的!!”
記“龍之介才是什麼都不懂的那個人。”
“哼!!!”
愛麗絲朝他皺了皺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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