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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寒假即將結束的尾巴,愛麗絲終於把老師布置的作業給寫完了。
在放下筆的那一刻,她一邊嗚嗚嗚地哭著,一邊小口小口地啃著八田美咲給她帶回來的奧利奧大福,還不忘嘰嘰咕咕地說自己以後一定放假前三天就把作業寫完。
她的誓言有沒有實現是將來不久之後的後話,至少眼下的愛麗絲暫且成功地逃過了一劫。
劫後餘生的巨大驚喜以及來自四麵八方的“我們麗茲真棒”“我們麗茲真了不起”“能把作業寫完就是好孩子”的誇獎,讓被作業折磨了三天的、像一個被放了氣的皮球那樣癟下去的周防愛麗絲,又重新鼓囊囊了起來。
睡在二樓的周防尊隔著一層預製板再加一張床都能聽到她在樓下,啪嘰啪嘰地趿拉著那雙小熊拖鞋,從酒吧一頭跑到另一頭的動靜。
又在跑酷……
小女兒的頑皮好動讓赤之王不堪其擾地坐起身。
不過沒等一會,他又重重地倒回了床墊裡。
他的腦袋像在睡夢中被人棒球棍暴打了一頓那樣,悶著疼。四肢也像是被灌了鉛,沉重到完全不想做出半分動作。
長久的失眠加上宿醉後的頭疼腦漲能夠輕而易舉地乾倒任何一個身體強壯的成年人。
哪怕是第三王權者也不能例外。
他安靜地躺了一會。
窗簾緊緊地攏在一起,外麵的光線照不進來,房間裡黑得依然如深夜。
周防尊沒有體感時間這種東西,今天淩晨他喝酒喝到終於開始產生睡意的時候已經是三點左右的事情了。
從前他在醉酒後,經常會借著醉意一睡就是一兩天,但現在少了。
他的身體對酒精的耐性正在逐年逐次地變強。
至於安眠藥,自從他為了能好好睡上一覺,一口氣吃了半瓶被草薙和十束兩個人錘了他一頓之後,他就再也沒碰過了。
沒人告訴他成為王之後會身體素質會變強,會基本遠離病痛。
也沒人告訴他成為王之後會睡不著,甚至連耐藥性都會變強……
用酒精麻痹自己是目前周防尊所能找到的、唯三還沒被他的身體ban掉的入眠方式。
第二種則是真的拿一根棒球棍往他後腦勺來上那麼一下。
至於第三種……
“咚咚咚。”
“尊——doyouannabuildasnoan?”
周防尊“……”
倒黴孩子上樓了。
他沒有應答,靜默地躺著,直到聽見門把傳來哢噠哢噠的聲音才想起,自己沒有把門反鎖的習慣。
愛麗絲想進他的房間的難度,可能比她想跑到吧台裡側的難度還要小點。
畢竟能放在吠舞羅吧台裡側的東西,基本都是草薙心愛的藏品。
“尊,你醒了嗎?”
穿著綠色小恐龍睡衣的愛麗絲,啪嗒啪嗒地趿拉著她的拖鞋靠近周防尊的床邊,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
“嗯……”
周防尊歪過頭,耷拉著眼睛看她。
“幾點了?”
“十點還差幾分鐘。”
愛麗絲的手冰涼涼的。這個小皮猴的身體素質不太好,她一貼到周防尊,就直接把手塞到了他的手臂底下壓著。
這樣熱乎。
睡了七個小時不到的赤之王“……”
“去把窗簾拉開。”
“好哦。”愛麗絲聽話地跑到窗邊拉開兩片遮光簾。
往外麵看去能看到天上成片的陰雲。
光線灰暗,並不刺眼。
愛麗絲回來後把自己彎成九十度,把自己搭在周防尊的床邊,重新將手伸進周防尊被窩的同時,又用有點肉肉的下巴支撐著腦袋。
這是個相當彆扭的姿勢,看得周防尊感覺全身上下都不舒服。
但小孩子骨頭軟,差不多也是液體做的。
她的小卷毛有一綹支棱起來撩到了鼻子,愛麗絲哼哧哼哧地呼了兩下氣,發現還是癢癢,這才不情不願地伸手把自己的頭發彆到耳後,又使勁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把小巧的鼻尖揉得泛紅。
看著女兒傻氣十足的樣子,赤之王臉上泛出幾不可察的笑意。
他伸出手,先是力度輕柔地摸了摸愛麗絲的鼻子,然後稍稍撤開,再伸出一根食指,將愛麗絲的鼻子從下往上那麼一頂——
“小豬。麗茲豬。”
周防尊笑起來。
愛麗絲先是愣了一下,就在周防尊以為她要吱哇大叫你才是豬的時候,愛麗絲卻板起了臉,很是沉著穩重有理有據地反駁道“那尊就是豬爸爸!”
周防尊“……”
嘖……
小笨蛋變聰明了啊。
不過想想也是,畢竟都要長大一歲了。
再那麼笨……雖然也不是不行,但這一刻周防尊卻忽然感到了些許悵然。
他的頭又開始痛。
原本舒展的眉頭重新蹙起,半睜的眼也闔上了。
“尊……你不舒服嗎?”
愛麗絲說著,想把自己還有點涼的手從爸爸的手臂底下拿出來,然而周防尊用了點力氣將她重新壓住了。
雖然很感動,但他還沒脆弱到需要女兒這麼小心翼翼地體恤自己的地步。
“沒有不舒服。”周防尊用指腹刮了刮她軟乎乎的臉頰。
“騙人……”愛麗絲鼓了下腮幫子,因為下巴陷進了床墊裡,此時的她看起來活像隻小鬆鼠。
“騙你是小狗。”
赤之王騙女兒騙得坦坦蕩蕩。
反正按照愛麗絲的邏輯,她自己是小狗,那他這個當爸爸的也是狗,沒有任何不對。
“為什麼你總是睡不好呢?”下巴支著腦袋,說話就會有點費勁。愛麗絲很快側倒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