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凍過後的奶油讓那些負責牽動她嘴巴的肌肉變得遲緩,讓愛麗絲隻能支吾地對電話另一頭應了一聲:“出雲……”
然而回應她的是電話對麵的再次沉默,以及在此之後的一聲長歎。
再後來,電話被轉回了名取周一手上。
對方為先前的莽撞無禮向他道了歉,然後解決了名取周一最關心的問題。
“你爸爸說會讓人馬上來接你。”
名取周一說完,忽然一愣,神色愈發變得欲言又止了起來。
他回憶整個通話過程,確信自己沒提到過劇組所在的位置,也沒有透露過自己的身份。
唯一給出能夠讓對方獲悉身份的東西……是他的手機。
更準確的說是在手機號碼和發出的信號。
名取周一悻悻地看了眼手裡的智能機。
說不上後怕,畢竟他是個好人,隻是更加好奇這孩子的家長是什麼來頭了。
不過有的人的背景探究探究倒也無妨,有的人的背景不但查不到蛛絲馬跡,還很大可能會給自己招來億點麻煩。
他不得不承認和人類社會的錯綜程度一比,妖怪的世界完全算得上愛恨分明純潔明了又簡單。
等人來接的這段時間裡,愛麗絲無所事事地盯著自己手上被擦破的小傷口發呆,
那裡已經塗上了碘伏,不出意外的話明天就會結痂。
為了不讓她再接著看下去,名取周一問她:“要不要看動畫片?”
愛麗絲搖了搖頭,說自己想看《無畏騎士》。
名取周一:“……”
“好。”
他果然沒有低估這部作品在小孩子中的影響力。
愛麗絲從無畏騎士最新一話的中段開始看起,沒有前情提要但劇情還算好理解,此時的劇情已經進入大決戰時期。
名取周一意外地發現裡麵的演員各個功底深厚,而且完全沒有因為參與的作品是子供向懈怠。
而最終反派**oss的每一句話也讓愛麗絲義憤填膺,隻是她全然不知下一部無畏騎士的反派預定演員正心情複雜地坐在自己身邊,正盤算著怎麼在接下邀請後跟導演爭取一個主角團的角色……
因為他已經從愛麗絲不斷對反派的討厭發言中,被隔空紮了好幾刀,並且刀刀見血。
無畏騎士最新一集放完,接愛麗絲的人也到了。是一個發型非常炫酷的年輕人。
在見到這位年輕人之前,名取周一一直以為雖然同在娛樂圈內打拚,但視覺係藝人離他的生活和工作都還很遠。
年輕人的聲音和電話裡的那位“出雲”對不上,愛麗絲叫他“西格瑪”。
站在名取周一身後的妝造組的老師們甚至發出了驚歎——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能夠如此完美地將白色和粉紫色把持在腦袋上!
愛麗絲跑到西格瑪身邊的第一件事就是伸出手,可憐兮兮地把自己手上的傷口給西格瑪看。又在換來西格瑪的同情後,很快提出了想要被抱著回去的要求。
整套流程下來那叫一個順暢,不難看出這個小家夥平常在家裡的受寵程度和對得寸進尺方麵的建樹與心得體會。
“啊,對了!”已經被西格瑪抱起的愛麗絲又踢了踢腿,示意他放下自己之後,轉身朝名取周一跑了回來。
“有什麼東西忘拿了嗎?”名取周一問,然後就感到自己腿被抱住了。
隻有不到五秒,那雙為了不碰到傷口而虛虛攥起小拳頭的手,很快從他腿上放了下去。
膝蓋還有點發紅,但已經不疼了,並且不斷撲騰著的人類幼崽脆生生地對他道謝:“謝謝名取叔叔!名取叔叔再見!”
名取周一:“……再見。”
按年齡,他確實可以被叫做叔叔,但突然提了個輩分的惆悵還是讓名取周一稍微鬱悶了一下。
“以後不要再自己隨便跑出來了,知道了嗎?”
愛麗絲點了點頭:“嗯!”
“好,去吧。再見。”名取周一到頭來還是沒忍住摸了摸剛洗完澡的小狗油光水滑的腦袋毛。
——參演無畏騎士好像也挺不錯的。
他看著一步三回頭奮力同自己揮手道彆的愛麗絲,露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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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麗絲從小就有數不清的“代步工具人”。
甚至可以說,在除了上下學和自己出門散步這兩個時間段之外,她很少會自己走路。
喜歡抱著她既是父輩和兄長們表達對她喜愛的方式之一,同時也是能夠防止她走丟最為保險的手段。
西格瑪從很早之前就認清了這一點,並且也對自己同樣會淪為“代步工具人”的命運表示了認同與屈服。
——因為吠舞羅的每個人都已經屈服了。
一旦想到再過兩年,等到這個小豆丁長大,想抱都抱不了了的時候,這群原本已經統一了戰線,發誓自己今天堅決不給愛麗絲代步的鐵骨錚錚的硬漢們就會率先自行破防。
麗茲還那麼小……
——但凡有一個人開口這麼說了,這群人就會擦掉好不容易下定決心提高的底線,然後在比原先的“底線”更低的地方,畫上一條新的。
鄉下的小路和東京的水泥路走起來的最大區彆在於,愛麗絲的眼睛會有更多可以追逐的小東西,包括但不限於麻雀、青蛙、螳螂、螞蚱、立在路邊的石頭地藏菩薩、一個牌匾上寫著“露神”的小小神社、以及將成人小腿那麼高的草叢壓出一大片空隙的——
“西格瑪,那個是什麼呀?”
愛麗絲伸手往路邊指了一下。
她喜歡被大人抱著很重要的一個原因是視野會變得開闊,而且因為不用自己看路,所以總能發現自己走路時看不到的東西。
鄉下的野草太高,西格瑪帶著她靠近到數米之內才看清那個壓倒了一大片野草的生物。
“是小豬!”
愛麗絲發出了篤定的驚呼。
西格瑪:“……”
他並不能那麼快地對著一隻仿佛是用兩塊年糕堆出來的、身上有著對稱到詭異地步的花紋、身上有著黃灰白三色的生物,做出“那是一隻豬”的判斷。
但愛麗絲已經從他懷裡跳了下去,她湊到那隻倒在草叢中呼呼大睡的“豬”的身邊,忽然抽了抽鼻子:“西格瑪!有酒味!”
作為酒吧老板的女兒,愛麗絲對這股穀物發酵之後產生的味道可再熟悉不過。
於是她當即做出判斷:“它肯定被虐待了!”
不……
西格瑪有點想告訴她,即使是虐待動物的人,通常也不會給一隻豬灌酒……
可如果這樣說,愛麗絲肯定又要問,那難道是小豬自己喝的酒嗎?
西格瑪思索了片刻,認為以自己目前的學識水平還完全回答不了這個問題,於是乾脆選擇了附和。
他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對吧!”
得到肯定的愛麗絲費勁地從地上抱起了這隻正呼呼大睡的小豬。
總感覺這一幕有點熟悉的西格瑪:“……對。”
“好可憐……西格瑪,我可以養它嗎?”愛麗絲艱難地抱著懷裡的三花豬,因為不斷地在使勁,她的聲音聽起來有點顫顫巍巍的,更可憐了。
西格瑪:“……”
想起來了。
當初愛麗絲把他領回吠舞羅的時候,也是這麼求草薙先生的……
可大概連草薙先生也沒想到過,出了東京愛麗絲還在往家裡撿東西吧……
西格瑪摁了摁自己的眉心:“這個還是等我們回去問問草薙先生再說吧。”
每次撿東西回家,都要經過出雲同意。
這點愛麗絲倒是沒覺得有什麼,她點頭,然後由於小豬太重,卻又還想讓西格瑪背著自己,便讓西格瑪把外套脫下,做了個簡易的包裹將小豬包起來。
之後回去的路上,除了一位少年外,愛麗絲沒再遇到什麼值得讓她注意的事情。
而能記得那位少年也不是出於對方長相清秀的原因,而是他臉上慌忙又擔憂的神色。
“請問,二位有看到一隻很胖的貓嗎?”少年比劃著向他們詢問。
貓?
西格瑪皺起眉。
他思緒翻湧,卻總差了點關鍵的提示,以至於錯過了回答的時間,讓愛麗絲率先搖腦袋作答:“沒有誒……”
愛麗絲實話實說,她這一路來隻看到了一隻豬豬。
“這樣啊……那抱歉,打擾了。”少年向他們鞠了一躬,隨後又沿著道路往前,大聲呼喊著“貓咪老師”。
“那個哥哥的貓,叫‘貓咪老師’呢。”愛麗絲說,“那個哥哥肯定很喜歡他的貓咪。”
西格瑪:“……啊,嗯。”
他還在思考那個少年的貓和愛麗絲撿到的“豬”是否存在某種聯係。
剛才應該問問貓是不是三花顏色的……
這麼想著,西格瑪再次扭過頭。
少年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坡道的另一端。
懷裡的愛麗絲隔著他的外套,撫摸著那隻睡得天昏地暗的不明生物,笑得傻乎乎。
“嘿嘿,小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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