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是不能的。
最終伏見猿比古隻能把這個被寵壞了的家夥從高處抱下來。
跟預想的一樣,周防愛麗絲很輕,畢竟她坐在梯子上時也隻有很小的一團。隔著暮春時節的衣物,他的手掌依然能感受到她最下方幾根肋骨之間微小的起伏。
吠舞羅是沒給她吃飯嗎?
這個問題隻在伏見猿比古腦子裡待了不到一秒就被丟進了回收站。等周防愛麗絲穩穩地踩在地上不會有再次摔倒的跡象,他立刻將手從她的腰側撤開。
“吠舞羅珍貴的小小姐不辭辛勞跑到敵營腹地找我做什麼?”
伏見猿比古退後一步,拉開與女孩之間的距離。
他抬起手想要將手腕搭在佩劍的劍柄上,落空之後才想起自己的劍在歸隊那會就被收回去,於是又若無其事地將雙手抄在口袋裡,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周防愛麗絲。
無事不登三寶殿,更何況還隔了好幾年沒見過麵。
仿佛是被追債的賭鬼走上窮途末路才會想起自己還有個有些許交集的遠遠遠房親戚那樣,伏見猿比古敢肯定周防愛麗絲來找自己不會有什麼好事。哪怕她現在正在用一種滿是期待的亮晶晶的眼神凝視著他……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不禁更加煩躁,又是一聲咂舌。
“什麼事都沒有,單純從附近路過想來拜訪各位”這種話愛麗絲覺得說出去自己都不會信,不如乾脆真誠一點,但太開門見山也很唐突,還是先從最基本的問候開始。
“太久沒見了,伏見最近過得還好嗎?”
“好不好都和你沒關係吧?”
察覺到對方大概是想要以此劃清界限,愛麗絲毫不氣餒,她非常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是她的性格,但輕易放棄也不是她的作風。況且在工作中她可遇到過更加討厭的人,和他們一比伏見猿比古這樣都算是溫和可愛。
隻是在她心裡,伏見猿比古和那些人還是有點不一樣的。
和陌生人最大的不同便在於不是從來沒有見過的麵孔,而是原本已經模糊的臉也能在再次見到他之後重新清晰明朗。
雖然隻帶她出去玩過一次,而且還是非常非常非常無聊的釣魚,但愛麗絲還能記得那一天她不僅得到了一條特彆的青花魚、在鎮目町的某個垃圾桶旁邊撿到了西格瑪,而且陽光也特彆好,落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想要睡覺,於是很困的她爬到躺椅上,把伏見猿比古給擠了下去。
當時的伏見好像生氣了,但即使生氣他也沒對愛麗絲說什麼重話,不然愛麗絲肯定會記得——她到現在都記得自己小時候因為跟尊鬥氣喝了兩盒草莓牛奶,結果沒吃下晚飯,被出雲罰麵壁十五分鐘的事情。
說白了就是心腸其實挺好,但嘴巴的確很壞。
也多虧認識他的那會愛麗絲還天真得很,根本聽不懂那些陰陽怪氣也就理所當然沒有隻依據那些言語便拉低對他的評價,而是根據自己得到的東西和感受判定這是個還算好的家夥,因此才勉強窺見了他藏在尖刺之下的、些許柔軟的本質。
“有關係的。”愛麗絲迎著他的目光筆直地望過去,與那雙倦怠的灰色眼睛對上也沒有怯弱地退縮。反倒是伏見猿比古在一瞬的怔愣之後將視線撇向一旁,仿佛是被什麼東西灼到了一樣。
他一定不會主動詢問這句“有關係”是什麼意思。不過無所謂,隻要沒直接轉身走人就說明還有機會,得寸進尺打蛇上棍這種事愛麗絲從小就很擅長:“隻有伏見過得好我才有機會拜托你!”
“嗤……”伏見猿比古感到可笑。
把話說得那麼冠冕堂皇像是在為他著想,可事實上不就是帶著麻煩的事情來找他了嗎?
雖然不知道沒見過的這幾年裡吠舞羅的那幫人是怎麼寵她的,但這種自我中心任性妄為的大小姐最好離他遠一點。
“要是我說我過得不好,你就會立刻打道回府?”
伏見猿比古扯了扯嘴角,麵帶譏誚,因為他知道那種事是不可能的。
跨過大半個東京,又在接待室等了幾個小時就為了來找他“幫忙”,能這麼輕易地回去才有鬼。
可愛麗絲點了點頭:“嗯。”
伏見猿比古一哽:“……?”
“如果伏見工作很忙或者最近心情不怎麼好的話,”愛麗絲撓撓臉頰,挪開視線的同時,聲音也低落下去,“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說完她踮了下腳,像是事到如今才感到察覺自己的唐突似的,整個人都顯得局促了起來。
“…………”
伏見猿比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他望著她,看著她悄悄用手指纏住自己的一縷頭發;又看著她剛才還閃閃發亮的眼睛在這會,被眼睫低垂時所落下的小片陰影所籠蓋。
這些充滿不安的、遲疑的小動作,全部被他收入眼中。
於是伏見猿比古想:
算了。
聽完她的請求再拒絕也不遲。
“說。”他深吸口氣,揉了一把自己深色的頭發。
“啊?”愛麗絲一臉茫然。
“不是說要拜托我嗎?”他皺起眉。
“哦……噢!!”那雙藍眼睛重新被點亮,並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
嘖……
伏見猿比古咂了下舌。
怎麼能這麼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