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番外3-15(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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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色赤紅的男人望著與他身量相當的公交站牌,劉海被梳上頭頂隻餘下兩綹搭在額前,露出緊鎖的眉頭。

男人通身漆黑,金色的瞳孔平滑地從那些漆黑的小字上掃過,最後落在與回歸截然相反方向上的一站,而後低下頭,向身邊宛如由秘銀製成的洋裝少女呼喚道:“安娜。”

少女聞聲無言地抬頭看向他,鴿血寶石般的眼睛中有靜謐的思想流淌,讓她瞬間從精致的人偶的印象裡脫出,像是一件活過來的藝術品——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要建立在“她的手上沒有拎著裝著一個裝著有手臂長的大蔥、法棍、以及一個由氣球搓成的小貴賓犬”之上。

不過即使沾染上了人間煙火的氣息,她也還是美麗的,美麗到會讓人不禁駐足欣賞“洋服少女攜機車服老父親外出買菜”這一令人深感詭異卻又十分和諧的景象。

“這一站,是不是在麗茲的學校附近?”男人抬起手,在蒙著一層積灰的亞克力板上點了一下,然後毫不介意地將手放回口袋之中。

幸好在吠舞羅中負責洗滌的主力是洗衣機與烘乾機,否則男人此舉必定會遭來他已然頗有主見的大女兒的嫌棄——自從櫛名安娜到了上初中的年齡之後,周防尊的家庭地位便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下滑,就仿佛是對他從前總是活得太過肆意的懲罰一樣。

在某個時期——如果沒記錯,應該是愛麗絲幼年時,被那隻已經變成蟑螂但曾是無色之王的人掠去並歸來——在那之後,他的大女兒櫛名安娜就忽然改變了從前仿佛是已然知命認命、明知他這樣做不好卻依然放任的態度,此對第三王權者極度不健康的作息、令人堪憂的飲食習慣、以及難以控製的火爆脾氣進行了全方位的監督與管理。

其對待此事的認真程度,甚至一度令周防尊懷疑自己是否年紀輕輕就得了糖尿病——否則怎麼解釋他一個成年人被女兒擔心到此種地步?

他可是王權者。

很少生病,即使受傷,隻要不是嚴重的貫穿傷,第二天基本都能活蹦亂跳——就他這樣的身體素質,又不會因為空腹多喝了幾瓶能燒壞普通人胃粘膜的烈酒就死掉。

直到後來他與草薙出雲、十束多多良慣例地一同喝酒聊天(當然,還是選在了安娜和愛麗絲一起跟鐮本力夫回老家玩都不在吠舞羅的時候),聽十束提起“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預言沒有如期而至,但安娜曾經跟我說過,預見了我和King的死亡”,他才恍然明白自家大公主突然的嚴厲從何而來。

說白了,還是害怕。

害怕好不容易逃過了原本注定無法改變的命運的他,會再因為死神的變卦,死於其他的變故。

居然讓一個孩子,揣著這種無法向他人言說的秘密,獨自惴惴不安了那麼多年,作為家長的他們即便不想承認,在某種程度上也是無比失敗的。

不過好像也是從那之後,安娜就更加在意愛麗絲了……

雖然她以前就很喜歡自己這個突然從天上掉下來的妹妹,但在原本已經被決定好的命運被改寫之後,該說是更加信賴愛麗絲了呢……還是該說更加依賴所以對妹妹愈發地眷戀疼愛呢……

反正就是在從前本就喜愛的基礎上又遞進了一個等級……以至於讓本就不太喜歡“記住”什麼的周防尊,變得看起來對自己的小女兒更加不上心了一點。

所以當他問起“這一站是不是在愛麗絲學校附近”的時候,在安娜望向他的眼神中,其實是帶有一絲絲“真拿尊沒辦法,可尊怎麼能連這個都不知道”的、無奈裡還混雜了些許的嗔怪的。

連這個都不知道還真是對不起。

默默收下女兒投來的“我的爸爸雖然是個好爸爸但他還是個笨蛋”的目光後,周防尊總算得到了這個問題的答複。

“是的。”

他所指的那一站確實在愛麗絲就讀的冰帝高中附近。說是貴族學校,但同樣也有成績優異家境普通的孩子就讀,站台的設置也同樣要為了他們考慮才行。

“現在幾點了?”

周防尊一邊問,一邊自己摸出了手機查看時間——或許自身是與外界的聯係已經足夠多且頻繁,即使隨身攜帶,安娜也是不太喜歡使用電子產品的。

下午五點十分。

是全東京的學生們都已經放學了的時間。

“要不要順便去接麗茲?”他低頭詢問大女兒的建議。但事實上根本不是“順路”。

冰帝在與吠舞羅完全相反的方向,要去冰帝接她回家,相當於他們得跑到更遠的地方之後再回去。

“可是麗茲不是還要參加補習嗎?”

安娜不介意南轅北轍,可她記得愛麗絲是有類似社團活動的課外活動的。

托課外活動的福,她妹妹的成績最近一直在穩步提升,整個人都變得活潑輕快了許多,不再像以前那樣一回家就趴在吧台上對著真題卷一邊掉眼淚一邊刷題。

現在去找她會不會不太好?

要是補習沒有結束,麗茲又不想讓他們多等,急著想跟他們一起回去呢?

“告訴她我們在外麵閒逛就行。”看出她的擔憂,周防尊又掃了眼站牌,這回他記下了冰帝學園那一站的名字。

像咖啡店甜品店之類的地方,學校附近之類的場所應該不勝枚舉,周防尊說:“學生那麼多,總要有可以消遣的地方。”

他說的確實沒錯。

由於學生眾多,再加上高中已經有了一定的可支配金額和消費能力,幾乎每個高校周邊都有一套相當完整的產業鏈。

冰帝同樣也不例外。

甚至,因為這是一所貴族學校,能開在它附近的店鋪從文具店到甜品屋,都無不透露著“昂貴”的氣息。

可偏這樣,裡麵的人也還是多到令周防尊都感到壓力的地步。

他實在沒辦法說服自己——哪怕身邊帶著女兒——走進那些少女心快要溢出來的場所。

女孩們每次對著甜品擺出pose拍照,都會讓周防尊額上多一層冷汗。再一想到自己可能會誤入她們手機鏡頭的照片被發到社交軟件上,周防尊便已然產生了社死的錯覺。

他果然還是不想進到那些看上去像是芭比夢想公主屋一樣的地方。

好在安娜也對此沒什麼興趣。

天生的感應能力隨著她年紀的增長愈發敏銳,即使控製力同樣在不斷提升,長時間處於人員密集的場合也還是容易讓她接收到自己不想聽到的聲音。

於是在將距離冰帝最近的一圈可供坐下消磨時間的店鋪視察完畢之後,周防尊很快決定帶著安娜到更僻靜一點的地方去等待自家小女兒放學。

走出冰帝周邊的小商圈大約十分鐘左右,學生們的身影便銳減了不少,周邊的商鋪也從精致考究逐漸向平常普通的模樣過度。街道慢慢安靜了下來,可愛麗絲的電話又一次沒打通。

周防尊的眉頭微微蹙起。

聯係不到女兒這件事多少讓他感到有些焦慮。

畢竟愛麗絲從小就不是那麼讓人省心。

“麗茲說不定正在寫卷子。”安娜抓住老父親的袖角晃了晃,此時她手裡的大蔥法棍的東西已經完全交到了周防尊的手裡。

吠舞羅對自家女孩的教育從來都是肩不要扛手不要提,至於社會上那些什麼“女孩子幫男朋友拿包拿東西才是女子力充沛的表現”也都是鬼話,一個字都不要信,以後交往的男人要是敢理直氣壯讓她們幫自己拿一路的東西,那麼那個人最好主動選擇分手或者自己跳進東京灣。

周防尊輕輕“嗯”了一聲,給愛麗絲發了條讓她之後回電話的消息,繼續在街道上尋找可以暫時落腳休息的地方。

然後,與咖啡廳的照片一同,一道看著就讓人火大的青色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裡。

對方顯然也發現了他,微微一笑。

然而不等周防尊將他當做空氣略過,那根青色的竹竿便自己走了過來。

“許久不見了啊,周防尊。”

宗像禮司不知怎麼的,雖然掛著和平時彆無二致的笑容,今天卻格外的令周防尊感到惡寒。

他看了眼周防尊身旁的櫛名安娜,又笑:“今天是扮演關心愛護女兒的好父親嗎?可真是感人啊。”

這人一如既往的陰陽怪氣讓周防尊懶得跟他講話。

當街也不好打架,又不如說他已經許久沒有親自動過手了。

年紀增長性格逐漸成熟穩重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石板對他精神的負麵影響雖然在愛麗絲八歲那年最後一次的許願中被消除,讓他得以安睡,可威茲曼偏差值卻依然存在著。

如果不好好控製、濫用力量,依然會導致王權爆發——這也是安娜擔驚受怕總是跟在他身邊的原因之一。

至少要當個能讓自家孩子放心的家長吧。

於是為了不繼續看到那張欠打的臉,周防尊頭也不回地帶著安娜甩開了宗像禮司。

而在目送這對父女離去、直至他們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之後,宗像禮司回頭望向那家距離最近的咖啡廳。

它的裝潢委實說不上時髦,甚至透著股土氣。而托這份土氣的福,這間咖啡廳的生意完全說不上好。

可這裡的玻璃和桌麵都很乾淨明亮,想來它的安靜與整潔就是伏見猿比古當初選擇它作為給周防愛麗絲補習場所的原因。

“要好好感謝我呢,伏見君。”宗像禮司推了推眼鏡,在當事人全然不知情的情況下,幫他支開了戀愛路上最恐怖的敵人。

然而,如果要是讓宗像禮司知道店內此時發生了什麼,這位第四王權者大概會端著微笑,然後當場給不爭氣的伏見猿比古君布置能讓他連續加班七十二小時的工作量。

伏見猿比古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帶著周防愛麗絲一路跟逃命似的跑出滿是宗像禮司眼線的Scepter4的。

隻是當他回過神時,他們就已經到了這裡。

時隔一周沒來,站在收銀台後的老板親切地向愛麗絲問了好——不向伏見猿比古問好的原因是這個年輕人從來不回應他人的招呼。

這份態度自然叫人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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