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彌就站在他房門外,等他靠近。
淩晨客廳落針可聞,隻有司庭衍腳步聲。
不消一會就來到麵前,程彌就站在門前,司庭衍開門必須繞過她:“讓一下。”
離得近,程彌這才發現他鼻尖有點紅。
蒼白裡一點紅,莫名讓人覺得有點楚楚可憐,即使這詞本義和司庭衍性格相差甚遠。
“風吹的?”她答非所問。
說這話時她是盯著他鼻尖看的,然後再回到他眼睛上。
她知道司庭衍懂她在問什麼,但他沒作聲,隻是看著她。
走廊儘頭那扇窗被風吹過,窗扇撞上生鏽窗框發出輕微聲響。
模糊暗沉的光線裡,他們對立而站,一個穿著黑色兜帽衛衣,一個穿著黑色休閒長T。
拋開兩人實際關係不講,再加上容貌契合。
怎麼看怎麼像情侶裝。
程彌問:“不問我來找你什麼事?”
司庭衍緊盯著她,一言不發。
程彌問出來:“你在想什麼?這麼看我做什麼。”
她很確信,司庭衍此刻眼底是有含義的。
隻不過是些什麼,她不清楚。
司庭衍轉開眼,這次沒跟程彌說什麼,要直接進門。
程彌沒擋他,順他意往旁讓開一點,靠上一旁牆上。
她就那麼看著他去開門,問:“要睡覺了?”
又晃晃手裡試卷,明明是在逗弄他,話語卻不顯得調侃,反倒溫柔至極。
“不過你可能還不能睡,作業還沒寫完。”
房門已經推開一半,司庭衍朝她手中試卷望過去。
“你們黑板上寫的,作業第三條,”她複述給他聽,“完成化學試卷,明天要交的。”
就窗外那點光亮甚至看不清試卷上化學兩個字字樣。
司庭衍收回眼:“不做了。”
這些都在程彌意料內。
眼見他快關門,程彌卻一點也不著急,遞給他:“那如果做完了呢?”
司庭衍從門縫中看向她。
又說:“我看了一下,都是一些基礎題,對你來說根本可以不做。”
司庭衍房間裡亮著燈,兩個人視野終於不再是混沌一團黑,但也沒多亮,勉強能看清試卷上密麻一片而已。
他看都沒看,無情提醒:“我們字跡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程彌兩手指尖順著試卷折疊線玩弄拉直,拿起來給他看,“像麼?”
字體一筆一劃,走向間有些幼稚,有點小學生字體。
和司庭衍的字簡直一模一樣。
程彌緊盯著司庭衍眼睛。
他背著光,黑眸裡情緒不明。半晌,才抬起看她。
程彌頭發長卷,即使燈光微弱,但那雙紅唇依舊惹眼。
她不用做什麼,一個眼神就能讓人心跳加速作繭自縛。
更不用說此刻她口吻間略帶一點俏皮,和單純可人的女生那種渾然天成的撒嬌不同,她像搖曳生姿的紅玫瑰故意放任天性跑出來一點可愛。
“學了半個小時,寫一個小時,手可酸了。”
況且她那話裡還透著撩撥,意思顯而易見。
學他字跡學了半個小時,後麵那一個小時她已然會寫他字體,已經不是在學。
那一個小時,司庭衍的字就那樣在她筆下寫出來,一筆一畫,她未經思考就能落筆,已經磨成本能。
也會讓人在想,她寫時是一副什麼樣的姿態,哭笑不得,還是一臉認真。不管是哪一個,換個人都可能會忍不住臉紅。
而司庭衍沒有,就連程彌也看不出他所想。
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因為站在暗處,周邊皆昏暗,讓程彌隱約有一種不適感。
像是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要拖著她墜入深淵。
這種不適隻一眨而過,程彌再也感知不到,像隻是一種在黑暗裡久站產生的錯覺。
司庭衍開口:“試卷拿走。”
程彌手沒收回:“你明天不是要交?”
就在這時走廊另一頭那間房開門聲傳來,司惠茹從裡麵走出來。
她身上穿著睡衣,骨架不算大,衣服撐不太起來,迷瞪的眉眼間沒藏好憂愁,大概是被惡夢鬨醒。
借著司庭衍房間內外透的光,司惠茹看到他們兩個,愣了一下。
大概是他們兩個從未在她麵前有過交談,司惠茹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溫聲問他們:“這麼晚了,怎麼都還沒睡覺?”
程彌微笑:“我有個題不懂,來問小衍。”
說著小衍的時候,她回頭目光和司庭衍勾纏一瞬。
不出所料司庭衍也在看她,瞳眸很黑,沒什麼溫度。
司惠茹聽了卻似乎很高興:“不懂的是要問問的,你們現在學知識快,不問就落下了。”
又看向司庭衍:“小衍,給姐姐講題沒有?”
程彌幫他答:“講了,講得挺好。”
司惠茹點點頭:“我出來喝個水,那我去廚房了,你們繼續聊,小衍,讓姐姐進去坐坐。”
過會廚房那屋亮起燈,走廊上隻剩他們兩個。
程彌手裡還拿著司庭衍試卷,朝他走近一步。
她抬手,極其自然地伸向司庭衍衛衣下擺處想幫他打個結:“也是浴室牆上弄濕的?”
還沒碰到,手腕被司庭衍握住。
明明看著瘦,指節卻有力。
程彌沒從他手裡掙脫:“我這身衣服今天也濕了。”
因為他也穿著黑色,她沒換。
從頭到尾都是一副從容不迫樣。
司庭衍不說話。
廚房那邊燈被關掉,司惠茹喝完水,腳步聲在接近。
“我就不進去了,困了,”又往他手裡塞了一樣東西,“這個還你,下次彆放在教室不管,記得要帶在身邊。”
他治心臟病的白色藥瓶。
程彌說完,這才鬆手,對他笑笑:“晚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