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磨牙 舒虞 9319 字 8個月前

那節自習課程彌沒上。

她去了學校後麵那條小巷。

學校後門那片是塊荒廢地,老房子紮堆倚立,兩年前下的拆遷通知,到現在沒見動靜。

程彌本來以為去到那裡之前,在附近就能未見其人先聞其聲。

隻要那人在的地方,周圍就從來沒有安靜過。

可一切出乎她意料,一路過去程彌仿若闖入無人之境,往外走鬨街就在不遠處,鳴笛聲卻仿佛從遙遠傳來。

程彌沒有擔驚受怕,每一步都帶著堅定。

即使她知道等待她的,是那段曾經把她每一根骨頭打碎的暗無天日。

其實程彌一直知道陳招池總有一天會來找她,他們之間那堆爛賬遠遠沒有算完。

巷頭那盞路燈年久失修,鐵鏽爬滿燈柱,程彌路過它,走進巷裡。

巷道深長,雜草叢生,牆上爬滿斑駁黑灰,上麵胡亂貼幾張東西。

剛踏進去,程彌眼睛下意識被牆上那幾張突兀白色吸住。

在看清牆上那些東西是什麼那一瞬間,巷道儘頭那方灰白天色像在轟然間倒塌。

牆上那些打印紙上黎楚衣服幾乎被撕碎,在那些魔爪下,那些不該露的全露了。

程彌腳下發軟,幾乎站不住。

一股火直竄天靈蓋,恨不得直接弄死陳招池。

可同時這把火也把她自己燒得渾身焦透遍體鱗傷。

程彌跑去牆邊,混亂又用力撕扯下牆上那些紙張。

指尖在牆上狠狠摳出一道,血珠從指甲蓋滲出。

程彌卻沒感覺到一樣,隻顧著狠狠撕扯。

陳招池!你他媽怎麼還不去死!

紙張撕裂聲要把空氣撕破。

那些紙張被程彌一團一團抓在手裡。

紙張被抓出扭曲蜿蜒的褶痕,像在一個背著罪的人在痛苦匍匐前行。

撕下最後一張,程彌一刻不待,將這些東西在手裡撕得稀碎。

可程彌知道,就算她毀掉這些紙張,也抹不掉她該負罪前行的事實。

如果不是她,黎楚根本不用承受這些屈辱苦痛。

她的黎楚應該是永遠高昂著頭顱的,意氣風發,生途明亮坦蕩。

旁邊一個廢棄鐵皮垃圾桶,程彌走過去要扔掉這些碎紙張,才發現自己手在輕微發抖。

正想鬆手把那些東西丟進垃圾桶,手忽然一頓。

這裡不知道會不會有人過來,這個垃圾桶不知道有沒有人過來扔東西。

黎楚這些東西要是被人看到怎麼辦。

雖然已經撕得稀碎,但萬一呢。

程彌手停在垃圾桶上方,收了回來。

巷子裡靜悄悄,陳招池沒出現。

程彌轉身,離開巷子。

回到教室,班裡還在上自習課。

四班自習課氛圍一向鬆散,好學生學習,成績爛的說話。

環境吵鬨,程彌進去沒引起多大注意。

她沒坐下來上自習,拿上書包走了。

沒到放學時間,路上空蕩不少,公車亭下更是一個人沒有。

程彌坐上公交去清吧。

到那裡清吧還沒營業,隻開半扇門。

程彌心臟上那把火,隨著越來越近清吧,越發火燒火燎。

同時每邁近一步,如墜入冰窖,通體冰涼。

走進清吧,裡麵沒有流光溢彩,也沒聲樂震蕩,隻有一抹從五彩玻璃窗投射進來的日光。

日光變成五顏六色,投落在地板上,灰塵在光柱裡浮動。

清吧裡最中央那個卡座裡,坐著一個人影。

背對門口,身體放鬆陷在沙發裡,腿敞開著,指間把玩著酒杯。

空氣不是安靜的。

女生媚得能擰出水的呻吟聲斷斷續續。

從那個身影兩腿間傳來。

即使程彌站在這裡,隻能略微看到女生起伏的黑發頂,也知道是在做什麼了。

程彌沒回避。

立在門邊,冷臉看著。

那人也沒回頭,仿佛腦後長了眼睛一樣。

他語氣慢悠悠:“你什麼時候有這種癖好了?”

程彌沒興趣看,也沒那個耐心等,徑直走進去。

陳招池下麵那女生還是學生模樣,食禁果是一回事,被人看到又是一回事,到底還是臉皮薄,臉上耳朵通紅。

然後陳招池拍拍她頭:“完事了,走吧。”

那女生紅著臉,急忙捂著衣裳跑掉了。

腳步聲還沒消失。

陳招池在拉鏈聲中問程彌一句:“怎麼樣,送你的禮物還喜歡嗎?”

聲音隱隱帶著笑意,卻每個字音都滲著令人惡心發寒的惡劣。

學校後麵小巷裡那些畫麵還印在腦海。

程彌死死克製住才沒去拿桌上那酒瓶子,她走過去,抓過陳招池前襟。

用力到指尖幾乎要把他衣料絞破。

程彌往常很少會被人激成這個樣子,隻有陳招池。

她由上至下逼視陳招池,每一個字都像是咬著說出來的:“陳招池,你惡不惡心。”

陳招池單眼皮鋒利,額頭到右眼那處一條猙獰刀疤。

不笑的時候猶如凶神惡煞,但此刻他是笑的。

他被程彌抓著衣服,也沒要掙脫出來的意思,仍是癱在沙發裡,對程彌笑說:“怎麼能這樣呢?程彌,我們可是老朋友一場。”

性格畢竟放在那,這種情況下程彌還是沒有歇斯底裡。

隻不過此刻看著陳招池這副笑相,程彌帶著一種報複性心理的,想毀掉這副虛偽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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