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拿吧。”
謝容景輕輕開口,接過那張琴。
學府門前栽著鬱鬱蔥蔥的靈木,它們剛被澆過水,葉脈緩緩滲出淡淡的靈氣。
謝容景走在白霧繚繞的前方,青衫配上古琴,出塵而又縹緲。
“大小姐想到是誰送的了嗎。”
他冷不丁駐足問道。
虞穗穗搖搖頭,她也百思不得其解。
紙上的字跡像個男人,可她將原主的記憶翻了個遍,也未想到對方和誰交情深厚到能送這麼一份大禮。
雖然她收到過比琴更貴重的東西,比如陣鬼他老人家,就送了她一張聽名字就很厲害的陣法圖……但這是熟人送的,清湖琴則來路不明。
穗穗心道: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能輕易掉以輕心。
……
不到半柱香後,她又真香了。
原因無它,這張琴確實……非常漂亮。
虞穗穗默默反省。
她覺得自己像一個喜新厭舊的渣男,用慣了照水,再見到新鮮的清湖,便躍躍欲試想換換新花樣。
滄瀾城警戒森嚴,所有送到這裡的包裹都將經過高階修士的嚴密查探,可他們都沒有查出問題,那也就是沒有問題。
她幾乎已經要將自己說服了。
清湖琴配色好看,像翡翠裡氤氳著點點墨痕,摸起來手感甚佳,連琴弦也不緊不鬆剛剛好。
為了以防萬一,她還是抱著琴去找了溫教習。
“你說上麵可能有符咒?”
不需要給弟子們上課時,溫教習放下了她那總是繃的緊緊的發髻,青絲一直垂至腰際,連語氣也和緩了許多。
她將琴從內到外仔仔細細檢查了一番,認真地回答道:
“沒有發現任何咒言,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再去問問其他的符修教習。”
“不用不用,謝謝溫教習。”
虞穗穗連連擺手,笑得甜甜。
既然如此,她便笑納了。
虞穗穗的好奇心來得快去得也快,就像吃雞蛋不用關心下蛋的母雞一樣——管他是誰送的,用就行了。
她鄭重地坐在琴案旁,準備試彈一下。
大反派安安靜靜陪著她找完符修教習,又看著她愛不釋手地將琴緩緩放下。
直到虞穗穗撥響第一聲琴弦,他沉思片刻,溫和出聲:
“上麵有魔氣。”
穗穗一愣,彈琴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當真?”
不是她不相信謝容景,而是這琴經曆過數道檢驗,本應不會有什麼岔子才對。
“嗯。”謝容景輕聲應道:“是魔界內部的密咒,若是長期彈奏會經脈錯亂,有走火入魔之險。”
他語氣溫和,神色卻是難得的認真:“大小姐,這可不是小事。”
虞穗穗被他的樣子唬到:“……這麼嚴重的嗎?”
謝容景再次點頭。
若和魔族有關,彆人看不出也正常,虞穗穗信了□□分。
也不知道是誰這麼缺德,花這麼大價錢暗算她。
走火入魔便等於很久不能修煉……可如果想讓她不修煉,哪還要這麼麻煩?
虞穗穗想:直接將買琴的靈石折現給她,她很樂意半年或者一年不學習。
大反派熟稔地摸著她的毛兒,像在安撫受驚的小動物。
穗穗怕到不怕,主要覺得很可惜。
“有辦法將密咒解開嗎?”她頗為不舍地望著漂亮的琴。
“沒有噢。”謝容景語調微揚,嗓音涼中帶著絲絲甜意,極為耐心地哄她:“這張琴很危險,我們燒掉好不好?”
……
行吧,就知道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
她不情不願地點了頭。
謝容景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明顯,看起來很是愉悅。
“穗穗真乖。”
*
失去清湖琴的第一天,沒勁,想它。
失去清湖琴的第二天,有勁了,想買新琴。
失去清湖琴的第三天,和江映雪聊了一下琴的價格,打擾了,她現在不想買琴了。
……
第四天,不止是清湖琴沒了,大反派也沒了。
虞穗穗起床時,並未在院中看見謝容景的身影,隻有一壺溫著的花茶和一張字條。
“晚些時候回來。”
她打著嗬欠念出上麵的字。
虞穗穗倒了杯茶,習慣性地拎出她的首飾包,才發現——編辮子大師今天不在。
她於是將頭發梳成兩個丸子頭,一個人安安靜靜用早膳。
太久不自己紮頭發,手有些生,擺弄了好久才在丸子頭上係上兩個蝴蝶結。
到了下午,她躺在躺椅上,像一條鹹魚一樣把自己翻了個麵。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難道是大反派回來了?
虞穗穗拉開門,不是大反派,是來串門的童雙和夏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