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反正是神官自願的。
作為一隻血族,她決定不壓抑自己的天性。
窗簾再次被合上。
她的唇貼著他的皮膚,舌尖嘗到絲絲的甜。
對方的身體是溫熱的,比血族的溫度要略高一些,還帶著一股陽光與白玫瑰的味道。
就像某種溫柔的陷阱。
神官的手溫溫涼涼,扣在她的腰間。他的脖頸向後仰,雙眼微微闔著,連呼吸也清清淺淺。
場麵聖潔到讓人不忍褻瀆。
卻又婀旎到誘人墮落。
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體內的神力已然開始緩緩治療傷口。
神官滲著血珠的傷痕慢慢愈合,留下一道細細的淡紅色印記。
……以及趴在他身上的血族少女。
穗穗在神官的眼裡看到了自己:黑色的發白色的皮膚,以及緋紅的眼睛和嘴唇。
吃飽之後,她稍微恢複了些能量。
甚至開始試著弄斷鎖住自己的銀鏈。
一隻手抓住她的手腕。
比從前的每一次都要更緊。
穗穗訝異地抬頭,竟在神官的眼裡看見了一絲乞求。
“你不乖呢。”
神官緩緩垂下眼,低聲呢喃著。
他失了血,唇色發白,看起來有些虛弱,烏木般的眼瞳乾淨剔透,宛若折了翅膀的天使。
不得不說,對虞穗穗這種吃軟不吃硬的血族而言,神官現在的殺傷力很大……至少比先前那副完美的假笑形態要大得多。
她是想恢複實力後立刻離開這個鬼地方。
如果可以的話,還想給狗神官一拳。
但對方洗乾淨脖子讓她進食,完事後還用這種哀傷的表情看著她。
就讓她莫名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擦嘴無情的渣男。
穗穗在神官慘然的目光裡解開手鏈,他的眼神實在太過傷心,以至於她終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你究竟想乾什麼?”
-“想和你一起。”
“……”
穗穗徹底悟了:難道這個人類,真的對她一見鐘情?
她上下打量著半坐在地上的神官。
憑心而論,他長得還算不錯,很符合她的審美。
“那你也不能把我關起來呀。”
恢複了自由和力量的穗穗心情大好,和他講道理:
“我要是把你關在我的城堡,你會怎麼想?”
“會很開心。”
穗穗:?
“我會每天咬你的脖子。”
她凶巴巴地嚇唬人:“說不定還會初擁你,把你從人類變成不死生物。”
聽了這話,神官周身的鬱氣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愜意的歡喜。
“我的榮幸。”
他輕柔又堅定地回應道。
穗穗:……
光明神在麼,你有個神官爬牆了!
……
神官由握住她的手腕改為拉著她的裙角:“可不可以……”
-“我考慮一下吧。”
這話落在神官的耳中猶如天籟,他猛地抬起頭。
穗穗不好意思地撚去自己嘴角快要乾涸的血跡。
她有點動搖了……主要是不討厭好喝還好看的神官。
更何況神職人員脾氣都好,這位雖然腦子有點毛病,但不打人不發火,甚至還很好說話,交流起來也沒什麼障礙。
“我們可以先磨合一下試試。”
她建議道:“一三五住你家,二四六七住我家?”
神官猛點頭,期待地開口。
“穗穗打算什麼時候把我變成血族?”
-“這個會不會有點太超前了?”
-“抱歉……那我明天再來問。”
神官欣喜若狂,將他的另一隻手藏在身後。
——那上麵赫然是另一條禱文更加繁密的薔薇鏈。
*
第二天一早,穗穗陪著神官去教堂禱告。
她仍舊不信光明神,可現在已有了足夠的自由,與其一個人在家呆著,不如出來放放風。
那些修女和牧師們看傻了眼,紛紛用崇敬的目光注視著神官大人。
“神會庇佑每一個迷途的靈魂。”
維拉鎮的大胡子主教感動地上前搭話:“願您在光明的指引下得到超脫。”
撐著傘的穗:……
你們這個光明教會果然不正常,連吸血鬼都要傳教!
打擾了,好像帶著神官回城堡也不錯:)
神官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心情,莞爾道:
“隻要穗穗想,我們隨時就可以走。”
嗯,也不是不可以的樣子。
畢竟教堂裡的氣氛真的很不適合血族生存。
隻是……
“你真的是神官嗎?
兩人離開教堂後,穗穗忍不住吐槽。
神官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是的。”
他真的有比所有人都要執著的信仰。
*
兩人還是在維拉鎮逗留了一段時日。
他們在金色的麥田邊散步,在碧藍的湖水旁看著白鴿飛舞。
偶爾也會一起手拉手逛街——在神官的洗腦下,從鎮長到主教,都把兩人看成了天作之合。
拯救黑暗的神官大人與迷途知返的血族少女……這是什麼絕美愛情故事!
穗穗:……
算了,就讓他們這麼以為吧。
更多的時候,她還是喜歡躺在房間的棺材裡,吃著神官研究的鴨血粉絲湯和毛血旺。
“穗穗還喜歡什麼?”
神官眼睛亮亮的:“我去市場上買了一些書,有你想看的狼人與紅帽人類的故事。”
在不發病時,這人完全就是好男朋友的典範。
彆問,問就是要跨物種戀愛了。
並且看神官的意思,他非常樂意變成同物種。
……
前往鳶尾城堡的前一日晚上,兩人躺在鋪著軟墊的棺材裡,雲清點著早已收拾好的行李。
“還有什麼要帶的麼?我們以後可能幾個月才能回來一次了。”穗穗問。
神官張了張嘴,似乎想說已經準備好了。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再去看一眼。”
他在維拉鎮的住所是一座小莊園,不僅有開著白薔薇的後院,還有一間密不透風的地下室。
原先這是間酒窖,自從神官來後,則變成了……畫廊。
他麵帶微笑地一步步獨自走下台階,手中的燭台上火光閃爍,如同雀躍的眼睛。
地下室的牆上、家具上、甚至天花板上都貼滿了畫像,將暗黃的牆壁覆蓋到不留一絲空隙。
一眼望去,都是同一個人。
那個高貴、美麗、又不會老的少女。
這些都是他十年來一筆筆親手畫成、隨身攜帶的。
有的早已泛黃,隻有畫中人的容色一如往昔。
神官停在一張未完成的畫布前,滿眼都是繾綣的愛意。
光陰流轉,仿佛回到十年之前。
彼時的神官還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穿著大了幾個號的白色聖袍,戴著遮住半張臉的兜帽。
他從小長在教會,卻奇怪的對光明神並無幾分信仰。
直到一個沒有星星的夜晚,他遇見了一個特殊的少女。
她站在月光下,撐著一把精致的黑色小洋傘。黑絲絨手套上纏著一朵緋紅薔薇花,卻比不上那對寶石般的深紅眼眸。
“紅眼睛,腳下沒有影子!”
人們紛紛慘叫:“是吸血鬼,快逃!”
隻有神官——當時還不是神官的阿景沒有逃。
衣袍上的光明聖印愈發灼熱,燒得血液也隨之滾燙。
他不知道為何會這樣,冥冥中有無數陌生的碎片湧入腦海,就像在潔白無痕的世界裡鑿開一個洞,又硬生生探出一朵朵薔薇。
……
“或許你不知道,當你出現在維拉鎮的第一天,我就喜歡上了你。”
“我親愛的……穗穗小姐。”:,,.,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