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貝隆聽見響動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前後院都被鎖了門。氣急敗壞的子彈劈裡啪啦地打在牢固的鐵門上,隻留下一串煙灰白的彈痕。
支援的武警們在烈日下曬得脫了層皮,兩百來號人湧上來,一個個都紅了眼,風卷殘雲般地把那三十幾個人給抓光了。
沈聽和楚淮南在武警到達前給貝隆發了條信息,大概內容是說,發現他的基地被人點了,他們逃命要緊,要他自己保重。
兩人沒有車,隻好雇了輛村民的拖拉機先去細容縣城再做打算。
坐在狹小的後座,楚淮南捏著沈聽的下巴半強迫地讓他抬了頭,細細端詳著的桃花眼裡滿是促狹的笑意:“沈警督,梨花帶雨啊這是。”
沈聽一甩頭:“放屁!我十二歲之後就沒哭過了!”
“那你十二歲是為什麼哭的?”
沈聽的臉僵了僵,楚淮南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蠢問題。
十二歲,十五年前,那是沈止去世的時候。
楚淮南啞然。
沈聽倒很快就恢複了常色,把從貝隆車裡順來的信號屏蔽袋拆了,掏出楚淮南的手機扔在他腿上,“屏保換掉。”
“為什麼呀?”
“那是我的照片,我同意你拍了嗎?”
“我拍的時候問了的呀,你也沒說不能拍啊!”
“趁我睡著的時候問的?”
“對啊。”
資本家能言善辯,看著細皮嫩肉,但臉皮厚起來簡直刀槍不入。沈聽說不過他隻好閉了嘴。
楚淮南的屏保是他放大的睡臉,睡得很熟。那是他自己都沒有看過的角度,毫無防備的樣子像隻伏在主人膝蓋上安心熟睡的犬,實在礙眼。
楚淮南卻很喜歡,連辦公桌上都放著一張。
貝隆被抓的事在道上不脛而走,當天晚上林霍就打來了電話。
沈聽吊兒郎當地應付了兩句,林霍卻仍不依不饒。
被問得煩了,養尊處優的少爺脾氣上來,一把推了桌上的剛砌好的麻將長城。
抬頭對目瞪口呆的徐凱一行說:“操,你們自己玩吧,我去接個電話。逼逼叨叨的,煩死人了。”
丁朗接了沈聽的手,不一會兒麻將聲又零零散散地響起來。
林霍還在追問:“宋辭,貝隆被條子抓的事到底和你有沒有關係?”
“你說呢?”
“你和條子合作?”
沈聽冷笑:“他殺了我哥。”
林霍一愣,皺眉喝道:“那你也不能和條子合作!”素來沉著儒雅的林大秘書尾音竟然開裂,氣得嗓子都劈了。
可電話那頭的宋“阿鬥”仍然不為所動:“林霍!死的不是你哥,你懂個屁!”
壞了規矩的青年人,脾氣卻照舊不小,言談間滿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輕狂戾氣。
林霍還在徒然埋怨,沈聽佯裝不耐煩,抬腳“砰”地踢翻了門廳裡放著的一個垃圾桶,霎時啤酒罐、果皮、紙屑滾了滿地。
徐凱從門縫裡探出頭:“怎麼了辭哥?沒喝多吧!”
“玩兒你的去。”沈聽惡聲惡氣,隻差把心情不好四個大字明晃晃地貼在腦門上。
“和楚總吵架啦?”
“管他的,輪到你了趕緊出牌,彆又傻逼兮兮地相公!”
電話裡頭鬨哄哄的一團糟,要不是遠在墨西哥,林霍恨不得直接殺去小兔崽子麵前。
如果說宋詩曾是那位先生的左膀,那麼貝隆就是右臂。
斷臂之痛讓頭頂的那位坐不住了,一下午電話追來好幾個,一頭霧水的林霍疲於應付隻好打給宋辭問情況。
沈聽仍然沒有正麵回應,從頭到尾就一個中心思想,叫做:“他活該。”
沈聽知道,就算這事兒是他報的警,於情於理也都說得過去。畢竟從明麵上看,宋詩死了,貝隆是最大的獲益者。宋辭年輕,一時腦熱為了給宋詩報仇聯合警方端了貝隆也不是不可能。
就算林霍會怪他衝動行事,卻也絕不會懷疑他的身份。